举弓发力,一箭过去,直中他的左肩。
他吃痛起身想反抗,却被人及时按下,接下来两箭,三箭......
直到第十八箭,我才直直射中他心口,一箭毙命。
走到他的尸首旁,见他双目圆瞪,我弯下腰,用手心合住他的双眸。
“既然不愿意龟缩在南境,那就只能慷概赴死了。哦!不对,不算慷慨,是窝囊!”
最后三个字咬牙切齿,十八支箭,都还你了。
“赵良娣呢?”
“两年前说是有了个孩子,后来被查出是假孕抱养了别人家的孩子。一年前的寒冬死于心口痛。”
一年前啊。
倒是个好日子。
那毒药,也是极好!
南殿王倒是聪明,他派世子参与此事,成功了他坐收渔翁之利,失败了他一句不知情也能保全南境。
毕竟世子可以重立,南殿王可只有一个。
安帝本想赶尽杀绝,不想放过助纣为虐的周澹。
“圣上,周澹不过一时鬼迷心窍,不足为惧。若是民女能搅得南殿王不得安宁,可否绕过他一命。”
“哦!朕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法子?”
南殿王不在乎世子,是因为他膝下不止一位适龄儿子。
可是世子的母亲,闵蕴郡主,可就那一个大龄世子,还有一位儿子才满三周岁。
十.
如何保证一个三岁的孩子,未来能承袭南殿王的爵位呢?
很简单呀!
只要没有了其他年长的哥哥们,不就行了。
南殿王恐怕都忘记了,他九年前曾经纳了一位袁家女为妾。
那可是袁家嫡系一身宠爱的嫡幼女,委身于他做妾,可不是与他风花雪月的。
为了保住周澹,我去了一趟袁府。
求见了袁家家主。
倒也不是求见,毕竟谭载寺的身份摆在面前,他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这次南殿王发难,想必背后不无袁家主的推波助澜吧。”
绝对的肯定,没有半点疑问。
他自是不认,端得一副沉稳大气的模样。
不过谭载寺可是特务头子,消息密文什么的,查得可详细了。
我把那一沓证据拿出来丢到地上。
他只看了一眼,就惊恐地蹲下捡起来,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助闵蕴郡主的幼子承爵。”
他捏紧手中的书信,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好。”
随后我一一拜访了几位背后搞动作的世家大族和权贵。
短短半月,南殿王的十三个儿子除了刚满三岁的幼子,其他十二个接连出事。
背后助力过的几方势力唯恐来日南殿王旧事重提,纷纷入南境。
饶是那最后几位再躲,也没逃过身首异处的下场。
周澹走之前跪于我面前请求原谅。
“姨母,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只是需要你来挟制谭载寺。”
“周澹,他救了你,保下你,你怎能恩将仇报呢?”我很失望。
他眼里有恨意,“父皇根本没想过谋反,是谭载寺逼他的,如果不是他助力陷害太宰,连累太子府,那位子本该是我的,姨母,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孙。若不是他,您也不会......”
到这个时候,他还在祸水东引,“够了!若不是太宰纵容国舅,谭家也不会遭遇横祸。周澹,冤冤相报何时了,高处不胜寒,做个平常人没什么不好。”
到底是我养过的稚童,不忍他一错再错,上前摸摸他的头,最后几句我柔下声宽慰道。
“我就是想攥住更多,才能护住想护住的人。姨母,对不起,对不起。”他跪着向前几步抱住我的大腿,泣不成声。
见他伤心,我的心也一抽一抽地疼。
苒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口,她跑过来搀着周澹起身,“小哥哥,你惹阿姊生气是要好好道歉,不过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意识到错误改正过来,还是乖宝儿。”
童真可爱的苒苒让周澹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暖意,他扶着苒苒小小的肩膀,乖巧地应了声好。
摆摆手,周澹退下,苒苒与他同行。
我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想起了小时候谭载寺调皮逃学,被谭父捉住狠狠打了一顿,我以父亲的名义借口找他,才让震怒的谭父收敛了怒气。
那时啊,谭载寺也是借着圈住我肩膀的力量才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被我搀扶离开。
周澹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样,性格难改,并非良人。
好在他不会久留昌安。
苒苒尚且年幼,未来的路还很长。
希望是我多想了。
周澹走时,我在城墙之上,目送马车渐行渐远。
身边是穿着便衣的谭载寺。
此次御敌有功,安帝如今很是信任他。
只是与匈奴的仗恐怕还有些年月要打。
五月。
迎来我的及笄礼。
谭载寺带了一大队手下,威风八面,走到我面前,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宣读安帝给我们赐婚的圣旨。
众人跪地听旨,他拉我起身,贴近我耳边,邀功道:“岁岁,这排面可以吧。”
可以,很可以。
大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他曾说要风风光光迎我入门,在他二十六岁这一年,他做到了。
昌平三十年,十二岁的谭载寺失去了母亲,十一岁的袁穗陪着他坐在阶梯上,把肩膀借给他,任他泪水打湿。
昌平三十一年,上巳节的水滨祓禊活动上,十二岁的袁穗被人推向深水遇险,十三岁的谭载寺不顾自己游术不精,奋不顾身去救。
昌平三十二年,十四岁的谭载寺亲手雕了一枚玉簪,作为定情信物送于袁穗。
安平元年,谭载寺终于娶到了心爱的姑娘,他口中喊着岁岁,脸上是满足的笑意,朝我伸出手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