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这一日，天朗气清。

哗哗！温歌白倒在地上，刀也跟着掉在地上，九个大铁环敲着刀背哗哗作响。

我把刀捡起来，刀重，我臂力不及，九个大铁环就响得更厉害了。

“小师叔，”我把雪白的刀刃递到张无极颈下，“杀了他吗？”

张无极被迫近的刀刃逼得仰了仰脖子。

温歌白都倒了，张无极还能动，他的武功倒比四大刺客还强些。

小师叔趁机挣开张无极紧抓不放的手指：“算了吧。”

“不杀吗？”我有些可惜，“以后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小师叔沉吟了好一会儿，神色阴晴，最后还是：“算了吧。”

“青哥哥，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杀我的。”张无极的声音尖细，带着轻慢和温吞的得意。

闻言，小师叔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厉色。

我眼前一亮，小师叔本来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大善人，连师叔祖都说谷里属他最顽劣了。

“还是杀了吧？”我趁机提议。

小师叔没有说话。

倒是张无极往地上一躺：“你叫董薇？毒用得不错。”

我得意了，我膨胀了：“实不相瞒，我的毒术出神入化，已胜过师祖。”

“你别不信，别以为做徒孙的永远赢不了师祖，要是这样，我神医谷传个几代就该没落了。正是因为年轻一代才人辈出，一代更比一代强，我神医谷才能如今日这般春秋鼎盛，华茂春松。”

张无极的眼神有些古怪：“看得出来。”

“薇儿，”小师叔拉了还很有聊天兴趣的我一把，“走了。”

三十二

洛阳城外，大师伯二师伯和师祖都到了。

小师叔给二师伯把了脉，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已经算是最好的方案了。”

二师伯收回手反复查看：“我也觉得自己恢复得不错。”

小师叔松开的眉头又微微皱起：“始终会影响你日后运功。”

大师伯把胳膊压在我的肩上，旧事重提：“我早说了神医谷这个名字风水不好。”

我趁机提起。

“都怪张无极，要不是他拧碎二师伯的手，二师伯也不至于重塑筋骨，吃了那么多的苦。”

“要不是他抢走了小师叔的六叶朱根果，师祖也不至于以毒攻毒，吃了那么多的苦。”

“不如我们现在倒回去把他杀了？”

“不杀张无极，杀温歌白也行。四大刺客之名以杀戮传承，只要杀了他，我就是四大刺客了。”

大师伯：“……”

二师伯：“……”

小师叔：“……”

“别耽误功夫，回去了。”师祖一发话。

师叔师伯皆是恭敬垂头，齐声道：“是。”

三十三

我回头看洛阳的城门，忽然生出些不舍来，又觉得没什么该不舍的。

“薇儿。”大师伯叫我。

“来了。”我应了。

三十四

不多久，在回神医谷的路上再见到李廷礼，我很意外，也很高兴：“李兄，又见面了。”

小师叔将我快乐挥舞的手臂拽了下来，表情很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手被拽下来也没关系，我依旧能够用高兴的表情看着李廷礼：“李兄，你今日真好看。”

李廷礼穿着滚黑边的白衣，脊背挺直地骑在高头大马上，白衣上银色的暗纹衬得他贵不可言，收束的劲窄袖口和腰身又衬托得他长身玉立，腰更细了。

李廷礼本来微垂着头，狭长的凤目透出凌厉，闻言略略抬头，便是我习惯的端庄文雅了：“把薇儿留下。”

二师伯咂舌：“前有狼，后有虎啊。”

我循着二师伯的目光回头，看见绝尘而来的骑兵，当头一人正是那位面若好女的九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