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
二十五
入夜,我们宿在客栈。
看着仅剩的房间里唯一的床,再看着李廷礼摁在腰间的手,我悚然一惊:“我今天不想摸了。”
李廷礼上眼皮敲了一记下眼皮:“帮我换药。”
换药?对哦,他肩膀上还敷着我之前抹上去的膏药,是该换了。
“我没想什么,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什么都没想,”帮着李廷礼把衣领扒下肩头,我看着露出领缘的红痕心生疑惑,“你背上这是什么,一道一道的。”
李廷礼之前受的贯穿剑伤,伤在肩窝,现已痊愈,连疤都没了。
此时后背却凭空生出数道红痕,在冷白皮上格外显眼。
我忍不住嘀咕:“之前换药的时候明明没有的。”
“你不记得了?”李廷礼反问。
又不是我弄的,我当然不记得。
对上李廷礼的凤目,我下意识放缓了语调,小心翼翼:“我应该记得吗?”
李廷礼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递到我面前:“现在记得了吗?”
到底该记得什么?
我顺着李廷礼的示意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他背上始于蝴蝶谷,往下往外,曳于腰际的红痕。
“看起来怎么这么像爪痕,呵呵?”
李廷礼看着我,也是无声地笑了,谦虚守礼,端庄文雅。
二十六
“李兄,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麻溜正襟危坐,给李廷礼拜了个大的。
“要杀要剐?”李廷礼的声音似有疑惑。
“我愿以死谢罪。”我说得诚恳,头埋双手之间,反正也不可能真让我死……吧?
“倒也不用动不动就死人的。”果然,李廷礼的声音犹豫,听起来更滑溜了。
我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上苍有好生之德,我就知道李兄你肯定不忍心让我死的。”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我大惊失色:“活罪也就不必了吧?”
李廷礼的神色很正直:“军无法不立,法无严不威。”
“那……小惩大诫?”
“嗯,小惩大诫。”
二十七
半夜。
“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上苍有好生之德。”
“军无法不立,法无严不威。”
“所以小惩大诫。”
二十八
后来,我们到了洛阳。
看见洛阳城门的时候,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险些喜极而泣。
李廷礼的腰的确不错,我的腰却是不好。
再不到洛阳,它就要断了。
字面上的意思。
城门口站着来接李廷礼的人,一行戴着鬼面的轻甲校尉。
打头的拱手见礼:“大人。”
“嗯。”李廷礼戴了帽子,束起的白发只从两鬓漏出来一点,并不显眼,横过额际的帽檐显得眉峰眼尾越发上挑,双手揣在袖中,看着依旧端庄文雅,却又透着凌厉冷冽。
接我的人也来了。
“小师叔!”
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城门前,车帘掀开,看清楚坐在车里的人,我面上一喜,就要跑过去。
身形豁然一止,我顺着被拉住的手腕看向李廷礼:“李兄,你拉我做什么?”
李廷礼没有说话,只略略偏头,目光幽深地看向马车里的人影。
“还请大将军放开我师侄。”伴着轻缓的嗓音,马车里走出一名相貌堂堂的青年。
“小师叔,”我挣开了李廷礼的手,一溜烟跑到小师叔面前卖弄我的狗腿,“你还是这么好看,不,三月不见,小师叔甚至更好看了,就是瘦了,不过瘦了也好看。”
小师叔轻笑一声:“你这张嘴。”
“你喜欢,我知道。”
小师叔又是一声轻笑:“上车,我们走了。”
“好啊好啊。”
“薇儿,”李廷礼的声音,让我的脚步一缓,“你何时同薛神医联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