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师叔祖只说了一个你字，但我能够感觉到，他是认识我身边的人的。

来人也不多说什么，开门见山：“我今日来，是想让你救他。”

师叔祖顺着来人示意，将目光落在来人肩头上。

看清楚肩上那人的长相，师叔祖的目光又是微微一凝：“他。”

我的眼睛也跟着亮了。

格调，师叔祖不愧是剑仙神医，连哑谜都打得如此有格调了。

五

“神医谷不理朝堂事。”

“医者仁心，我又不求你理朝堂事，不过是救人一条性命罢了。”

“你真的只是想救人？”

“只要神医出手救人，便算是偿了人情。”

经过一系列如此这般的辩论之后。

师叔祖忽然将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薇儿，他是你的病人了。”

“真的吗？”我雀跃起来。

来人看着我，迟疑了：“你是神医吗？”

“我是啊。”我连连点头，唯恐点得慢了，到手的病人被带走了。

就是在小鸡面前撒一把米，鸡都没我点得快。

嗯，我有这个自信。

一时间，来人的表情错综复杂得一言难尽。

最终，他妥协了，留下了肩上的人。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微微一笑。

神医谷的弟子都是神医，毕竟是神医谷。

区别只在于出师的神医和没出师的神医罢了。

师祖，师叔祖，师伯，小师叔都是出师的神医，而我是没出师的神医。

于是我对着背影大喊：“大侠，有空下回再来玩啊！”

大侠一口气没提上来，从天上掉了下来。

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挣扎着逃走了，而我看着展开的天罗地网欲哭无泪。

我花了三个时辰把天罗地网卷好，重新填入阵中，病人已经被童子送去了房间。

我还是不放心，又去了结庐居：“师叔祖，真让我治吗？”

师叔祖的声音透过草庐的木扉：“有问题？”

“……师祖说我还没出师。”

“现在我说你出师了。”

我得意了，我膨胀了：“谢谢师叔祖，薇儿一定不负师叔祖的重望。”

六

我赶到房里的时候，药童已将病人收拾出大概。

见了我，便向我汇报伤情。

只有两处伤。

一道剑伤，伤在左臂外侧，并不严重。

另外一道剑伤，却由肩胛自上而下贯入体内，伤及肺腑，恐有性命之忧。

最后，药童担忧地道：“你看如何用药？”

我站在床边，认真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病人。

他生得极为好看，约莫是痛楚，昏迷中皱着眉，清俊中透着虚弱，白衣染血，就更好看了。

我搜肠刮肚半晌终于：“啊，我想起来了。”

“想起如何用药了？”

“不，是想起来这叫什么了。”

“叫什么？”

“白衣战损的极致美学。”

药童：“……”

七

“我小师叔薛青，医术出神入化，已胜过师祖。”

“我大师伯罗绯，玄术出神入化，已胜过师祖。”

“我二师伯雄峰，武术出神入化，已胜过师祖。”

不知不觉，病人来神医谷已有两月。

他在我精心治疗下已然苏醒，并且恢复得很好。

而我也终于实现了一边治病一边给病人讲故事的宏愿。

因为他的存在完全克服了此前提到的两个障碍。

没有病人？他就是我的病人。

没人不知道我要说的故事？没关系，他是个哑巴。

他也不真是个哑巴，只是肩胛贯入的一剑伤了肺腑气门，不宜说话。

他不能说话，任凭我说什么，都只能用眼尾上挑的丹凤眼默默地盯着我。

就像现在这样。

“你别不信，别以为做徒弟的永远赢不了师父，要是这样，我神医谷传个几代就该没落了。正是因为年轻一代才人辈出，一代更比一代强，我神医谷才能如今日这般春秋鼎盛，华茂春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