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跪在地上：「那公主觉得，奴才与公主……可相配？」

说出这话，好像费劲了全部的力气。

我见过他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的场面，此番话竟是结巴了许久。

「高瑾，是我配不上你，我和萧肃早就已经……」

他起身抱我：「公主，你是这世间最最纯净之人，如果不是您，奴才早就死在那狩猎场上了。」

他抱的越发紧了：「况且，奴才本就不能行人事，倒怕给不了公主幸福。」

我回抱住他：「高大人，我们之间只是恩情，我对你也一直都是利用。时日久了，你自会想明白的。」

我不爱他，若是答应，才是辜负了他。

有一种情，它无关风月，只是相知。

那日，我其实是想随着孩子离去的，我不想活。

好在，高瑾把我拉了回来。

前半生，我救他；

后半生，他渡我。

【正文完】

番外一：高瑾

1

我自小就是贱命一条，父亲是逃兵，母亲是妓女。

我是没人要的孤儿。

我在狩猎场上存活了一轮又一轮。

二十个人，根本就不够北漠王的箭，今日怕是活不下去了。

围栏之外，一个小女孩挡在我们身前，他独独要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坚定地选择，按我们北漠的规矩，她就是我的主人。

可是，她救了我就走了，她说要放我自由。

我并不向往自由，我的一生都是一片混沌，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可她是高高在上的大梁公主，我只好净身入宫，从最小的太监做起。

每每夜里，我都在疼痛与潮湿中惊醒，这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多了。

好在，我听话，肯吃苦。

我成了掌印监的徒弟，他说我的眼里有生命。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我的眼睛，就单单只是眼睛罢了。

他教我武功，教我读书，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

此前，我从未见过公主，我进不了后宫，渐渐的，连公主的脸我都快要忘记了。

我只知道，公主要和西京的质子成亲了。

大婚之日，山河破碎。公主的家，被毁了。

那日，她指着长剑，刺向我，眼神中是冷漠与厌恶。

我害怕她做出傻事，向萧肃求了旨意，公主竟然真的成为我这下贱之人的妻子。

他厌恶我一身的味道，那我便涂满脂粉，都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味道，这样她就不会讨厌我了。

2

中秋之夜，我看见萧肃在背后轻轻地环住她。

她开口道：「万岁爷，你还要我吗？」

她果然还是爱他。

那夜，我喝的很醉，想趁着酒意靠近，只差一点，她别开头。

她成了萧肃的贵妃，然后又是皇后。

确实，她本就该是最耀眼、最尊贵的。

我自知不配，日日饮酒宿醉，不小心在眼角划了一道疤，但她似乎极爱这道疤痕，抚摸多次。

我便日日拿刀加深伤口。

我身上有一处她喜欢，也是好的。

我心里不甘，想再见见她。那日，她对我耳语，让我杀了茹贵人的孩子。

她知道，我不会拒绝她。

那晚，我躲在她的床下，听完了她与萧肃一整夜的酣畅淋漓。

是我给不了的，我哭了许久。

朝堂之上，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印监。

但是作为男人，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当她把匕首给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杀过很多人，我知道刺哪里，会一刀致命。

但我不知道，刺哪里，不会伤及分毫，我研究了一夜。

在刺下去的一瞬间，还是颤抖的不行，好在她没有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