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当属意外。是家中摆宴才混进了不该进来的人。听四姐说，那些人早已经处置了。往后家中府兵，定会更加小心谨慎。”

“你不喜欢锦禾？”离怨试探的问，梁惹赶紧摇头：“不是，只是我怕照顾不好她。”

“这样啊……到了皇城，锦禾教你射箭好不好？”

“啊？”这两句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梁惹实在是没想到离怨会问出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

而离怨自己又琢磨了下摇摇头：“不合适，还是我亲自教你的好。皇城年年春猎，等你好些了，学会了射箭，去了才不会乏味。你虽体弱，但病褪七分，仔细调养，拉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说锦禾的母亲梁平郡主一招‘双矢贯七钱’，名震皇城。君子六艺，射排其三。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五得其一已经算是到家的功夫了。而这般功夫，怎么也要从孩童时学起才好，我年有十七，不合适了。”

离怨望着池边假山：“老叟登科的先例并非没有，你不过才一十有七，又晚到哪里了呢？明刀不学，暗器也行。”

“还是算了，我对这些倒是没什么兴趣。”梁惹冷淡垂眼看向手里的茶杯，寻思了一会不忍又问一句：“听说，你府上有位妾室，是贺兰夫人的侄女？”

离怨低眼看向梁惹，有些疑问也有些惊讶，原来梁惹的冷淡是因为这件事。

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躺在石头上眯起眼睛晒太阳的白锦禾，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低眉垂眼勾嘴轻笑，并没有急着回答梁惹的问题，只是朝河边喊了一句：“白锦禾！”

“啊？！”听到是离怨的声，白锦禾像是被针戳了一样轱辘起身，差点掉进池塘去，抬起袖子擦擦嘴边的口水，一本正经的站在原地：“师父！”

“这几日你玩也玩了，该去把前几日落下的功课补上了。”

“都要补？！”

“都要补。”离怨肯定的点头：“离开皇城后的半个月，都要补上。”

“啊？！”紧跟着白锦禾将哀祈的目光投向梁惹，离怨冷增着眼：“你看她也没用，去吧。”

白锦禾被气得直跺脚，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等着她走远了，离怨才站到梁惹身边，压低了声音好似对旁人说，也好似对自己说：“皇城不比凤阳，无论是去哪都要多带几个亲信在身边。到了皇城若要见我，不必叫人通禀，在你院前的梧桐树下摆六个石子，四大两小便好。啊，我还欠了你个彩头，回皇城一并给你。”

说完，他便离开了。

到后来，离怨也没有过多解释过那位妾室，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不必放在眼里’。但梁惹的心里，却藏了些许郁结。

诸如婚事，梁惹从不抱有什么期望，有是锦上添花，没有自己也不强求。如今，自己还没有嫁进离府，便有人先被送了进去。

就算是离怨对其并无情义，却也是有人想给自己先端一碗夹生饭。可聘礼一下，举家都要前往皇城去了，就连天子都下了赐婚的诏书，自己的情愿与否，都显得不大重要了。

没有几日离怨便辞别梁氏夫妇，独身先回皇城去，将白锦禾和承俨留在了梁惹身旁。

看得出来，因为这两次的刺杀，他对梁惹还是放心不下的。

随后不出半月，梁家便举家奔赴皇城，准备送梁惹出嫁。而这一路上，梁惹都显得心事重重。

舟车五六日，人也都疲乏了。白锦禾趴在四姐的身上睡得昏天黑地，马车跑的再快压了再多石子，也没能把她给颠醒。梁惹将窗子掀开个缝小心翼翼的朝外瞧去，长街十里，两道铺子星罗棋布挤满了整个皇城。

小摊上的叫卖悠远且长，好像是在唱着戏辙一般好听。

长街短巷，长袖短衫，富丽堂皇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

梁家在皇城的宅院，在城南的芙明巷，据说离离府且有一段距离。

梁惹正试着找离府的方向，便见到个叫合兴楼的地方，门前小厮懒得吆喝，只是这酒香诱人，叫人忍不住想要去瞧瞧。

再看看那门前摆着的垫脚凳都是玉面金边，也不知道伺候了多少君侯翻身上马。

只瞧白锦禾动了动鼻尖，猛地起身：“到皇城了？！”

四姐被她这一折腾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反问：“闭着眼睛都知道？”

“当然，我闻到合兴楼的味道了。”

白锦禾开心且无忧虑的样子，真是叫人羡慕。四姐拿起丝帕，轻轻的擦拭她嘴角没干的口水：“你啊，活脱像个小太阳。”

白锦禾笑着趴在窗上朝外看，给梁惹指着各处的宅邸，告诉他都是谁家的院落，哪里的东西最好吃，谁家的钗环样式最时兴。

刚要指到明武侯府的时候，马车戛然停住，差点将说的正兴的白锦禾甩出去。梁姝扶住梁惹，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白锦禾却火了，掀开帘子钻出车去。站在车上大喊：“我瞧瞧是哪个？！突然挡在本小姐的车前，想谋害我吗？！”

来人看到梁府的车驾上站着白锦禾，却一点也不奇怪：“哎呦呦，是明武侯府的三小姐，真是失礼了……”

梁惹顺着缝隙就瞧见外面一痞相少年，牵着马站在车前，一脸的歉意看着白锦禾。身旁四姐抬手指了指旁边楼上的一个角落喊到梁惹：“小五你瞧。”

随着四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处楼阁之上，红窗里隐隐得见两个人站在那：“那里有人朝咱们这瞧，若我猜的不错，该就是贺兰府的人。”

“四姐怎么知道？”

梁舒放下帘子：“外面同锦禾吵嘴的，是城北曲蓉巷姜家的儿子姜子靳。贺兰夫人也姓姜。”

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梁惹摇头：“四姐不必多虑，公婆应酬，难免的。”

“太傅的养父母我们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独独是这位贺兰夫人，我们总也放心不下。”梁姝提醒到：“依照锦禾说的，怕是要不了几日，这位贺兰夫人便会想法子见到你。带着自己的那位侄女，离府上的妾室姜元，给你个下马威。届时我若不再，定要想法子叫锦禾跟着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