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话每天都会说，我们早从开始的愤怒变成了麻木。

所以我们该办手续办手续，该收拾就收拾。

要离开的时候，我回头去看妈妈，只见她披头散发坐在床头，用力地撕扯着自己手上的皮，直到血淋淋的也不停止。

我不忍心再看，我小声地说了句：“妈妈再见。”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的脚步却莫名轻快起来，看着头顶蓝蓝的天，再看着身边衰老了很多的父亲，我莫名有些激动。

以后，我和爸爸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活着了。

此后，我们的生活变得忙碌而安静，虽然我在学校一样受排挤，可是回到家的那一瞬间，身心是自由的。

我相信爸爸也是这样，晚上他总能响起规律的呼噜声，他终于也能睡个好觉了。

而我那疯疯颠颠的妈，进了医院后平静了许多。

每次去看她，她总是默默地看着花园发呆，虽然时不时冒一句诅咒的话，但是几乎没再动手了。

生活平静下来，可是这种平静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年……我老家的两个舅舅来了。

他们去精神病院看了妈妈后，对着我爸大发雷霆，骂得十分难听。

“我们老陈家把闺女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好好的人病成这样。”

“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现在说不管就不管了？”

“精神病院那是什么鬼地方，住的全都是疯子！”

我爸满额头都是汗，他试图解释：“素琴的病发得急，住在那里对她有好处……”

话还没说完，二舅就冲上去一把揪住了我爸的衣领：“每天被护工管起，像坐牢一样，你还说有好处？”

我二舅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我吓得直哭。

大舅前去拉开他们，对我爸说：“之前的事不说了，你下午就把素琴接回来。你得对她负责！”

于是，在他们的逼迫下，爸爸百般无奈，只能将妈妈从精神病院接了出来。

两个舅舅警告爸爸，说如果再有下次，他们会来要了他的命。

他们满意而归，他们认为这是正确的一件事。

殊不知，这个决定却把我们拖入了真正的地狱。

5

回家没能让我妈好转，反而让她疯得无所顾虑。

短短几个月，她干了好几件大事……

先是默默把衣柜里的衣服翻了出来，用剪刀全部剪碎了。

等我们回家时，只救出了顶层的几件棉衣。

我妈拿着剪刀笑嘻嘻地坐在一堆破布中，眼里闪着胜利的光。

她的话让我们不寒而栗：“衣服里面藏了个鬼，我把它剪死了。”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柜，眼泪疯涌而出……

我的所有衣服和校服全毁了。我爸叹口气安慰我：“明天我给你买几件。”

这事过去没有多久，我妈又趁我们不注意跑出门惹了麻烦。

她不知道哪根筯出了问题，居然找到了一楼才结婚的醋坛子小媳妇，说她老公跟别的女人有染。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小媳妇跟新婚丈夫大打了一架，派出所都来了，最后才发现是我妈造谣搞的乌龙。

两口子气愤不已，堵在我家门口骂了好一阵，我妈坐在屋里冷笑，说都是她亲眼看到的。

这些尚可算小事，可最后那一次，我永远无法原谅她。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我上完晚自习后，已经快十点了。

回家的时候就看见我家大门敞着，家里凌乱一片，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