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笑，点点头，“嗯，多多关照。”

可是喜悦是会从眼睛里面蹦出来的，他朝我眨眨眼，看着我这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喃喃道，“有这么好笑吗？”

好笑啊。

5

笑意还噙在嘴角，睁眼却是冰冷的病房，我的心瞬间空荡，眼神变得茫然失措。

“梦见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旁传来。

我偏头一看，是周岑宇。

他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我愣愣看着他，有一种梦境与现实交错的混乱感。

“周岑宇……你来这儿多久了？”我靠坐在床上。

周岑宇看着我，故作思考了会儿，“算了算，也快四年了吧。”

我有些无语，“我问的不是这个……”

周岑宇靠近我，我们俩平视着，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戏谑意味。

“不久，也就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那岂不是刚才咧嘴笑的过程全被他看到了，我开始担心自己有没有说梦话。

周岑宇见我神色有些破碎，揉了揉我的头发，“放心，你没说梦话，睡相也不丑。”

我怀疑他有读心术。

“好啦，起床先把这粥喝了。”周岑宇移开了搁在我头上的手。

我这才后知后觉，刚才我们的姿势有多亲密。

我立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粥……”

周岑宇笑了笑，“你的老同学兼主治医生，这交情做一碗粥还是够的。”

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交情。

“周岑宇，我的主治医师不是纪医生吗？”我记得我的报告单上写了。

周岑宇咳了咳，一脸认真地说，“纪科有些事，这个月都来不了医院，所以我现在是你的主治医生，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岑宇期间出去了一次，回来时刚好看到我在喝粥，笑着走过来，“好喝吗？”

我下意识点头，是真的很好喝。

“这是你做的吗？”

“那当然。”

“……”

他满意地笑了笑，看着我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粥也快见底了。

“陈玉，你怕吗？”

周岑宇突然开口这样问，我一时还没回过神。

我思索了一会儿，浅笑安然道，“很可怕吗？我不怕疼。”

其实我是怕的，怕得要死，我对即将面临一切都有着未知的恐惧。

可我不想说出来，更不想在周岑宇面前说出来，曾经很多个窘迫被眼前这人看破，最后一点时间，我想体面点。

周岑宇也附和着笑，“嗯，不怕。”

……

6

第一次化疗结束，刚结束那几天副作用在我身上尤为明显，总是会上吐下泻，浑身疼痛。

虽然我吃什么吐什么，但周岑宇总是妥帖地给我安排好一日三餐。

我看得出他很忙，因为我们碰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我白天睡觉，他深夜还在加班，偶尔几面，他脸上也是掩盖不了的疲倦之色。

尽管他在面对我时总是笑得和悦，可我还是清醒地意识到，我们的交情真的不至于让他做到这个地步。

挨不过现实的压力，我给我的一个远房表姨打了电话。

这个表姨在我妈妈去世之后倒是给了我不少帮助。

我后来工作也会经常寄一些礼物给他们家，可是这些都是礼貌而疏离的。

亲情于我本就飘渺，我也不会傻傻地去抓。

不过，和表姨家真正熟络起来，也是大二下学期，表姨让我给我那成绩倒数的堂弟补习。

那段时间，每天和古灵精怪的堂弟斗智斗勇，倒也无形间和表姨家熟悉了。

好在最后堂弟那成绩也有了些起色，这么多年，我和这堂弟也偶尔有些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