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小北探头从后座够过一件长袖衬衣，“穿我这件吧。”

“好。”林霜羞赧地接过衣服，罩在身上下了车。

林霜跟着小北走到商场门前，一摸身上红了脸。

“小北，我没带钱。”

“钱？”小北停住脚步，俯身皱眉道，“钱，是什么东西？”

林霜叹口气，白了他一眼，“买衣服难道不花钱吗。”

小北愕然望着林霜，满脸惊诧不解。

“这个世界，不是一直用时间买东西吗？”

林霜瞪大了眼睛，眉头紧蹙。

“我说林霜，你是不是病了？”小北伸手试了试林霜的额头，喃喃道，“也不发烧啊。”

小北深深地出了口气，伸出一条手臂，“你看。”

林霜凑过去，看到他手臂上，有一排闪烁的数字。

“这些显示的数字，就是我们生命的时间，一旦花费完全部的时间，生命也就到了终结的时刻。”

“哦。”林霜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上面也显示着一排数字，“1998年4月1日。”

“我送你一个月的时间吧，反正我的时间花不完。”

小北抬手拉起林霜的手臂，与他的手臂贴合在一起。

瞬间，只见林霜手臂上的数字飞快地翻转。

这是一个神奇的时空，人们赚取的是时间，支付的也是时间。

每个生命的长度，也由拥有的时间来决定长短。

这家商场门前，种植着一排夹竹桃，盛开着粉白的花瓣。

一群个头巨大的蜜蜂，落在美艳的花蕊间，埋头不语。

他们牵手走进商场，没有一个顾客，只有零星几个服务员。

这里的人大都面部僵硬，令林霜心里莫名地恐惧。

她蓦然感到小北的手，温度寒冰冻彻骨髓，不由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林霜朝小北笑了笑，发现他暴露在阳光下的脸孔，异常苍白。

刚才在车里时，他的气色红润，这会儿不知是什么原因。

“对了，小北有影子吗？”

她心里暗忖，低头瞧着脚下的地面。

转而快速扭过头，看向苍茫的天地间。

16

买完衣服，小北直接把林霜送到家门口。

“我就不进去了，还要忙着制作香水。”

“好，拜拜。”

林霜下了车，走向眼前那个院落。

简朴的平房，像是80年代的建筑。

自己手臂上显示的时间，是90年代。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像是由一块块补丁拼接而成。

“还不进来，在那儿傻站着干啥？”

“哎，妈……”

母亲正弯着腰，手里端着一盆水，给菜园子浇水。

院墙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豆角，藤蔓上盛开着小紫花。

地上的茄子秧苗，悬着一个个稚嫩的茄子扭儿。

一片辣椒秧上，结满了碧绿的小辣椒。

柿子秧上结了几个西红柿，还没有熟透，泛着青白色。

午饭时间到了。

林霜和父母围坐在八仙桌前，各自端着饭碗默然吃饭。

父母慈祥地望着她，脸部死板僵硬，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

他们偶尔交谈的时候，父母说话极其谨慎，好似生怕说错话。

真是奇怪！

林霜在吃饭的间隙，悄然抬头去观察父母。

却不想，父母也正在盯着她细看，眼神复杂。

六目相对，骤然慌成一片，尴尬得都急忙低头看着饭碗。

林霜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眼前这对夫妇，真是自己的父母吗？

怎么看都像是，披着父母皮囊的大灰狼。

17

第二天一早，小北带林霜去他的香水工作室。

他在工作台上，铺展开一块白色的手绢。

然后，拿过来几个香水瓶，往手绢上滴了几滴。

随后他快速抖动，微微眯起眼睛，辨认着香水中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