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不如再戴几枚珠花罢。您这般是不是有些太素了…”谷雨捧着首饰匣子，眼底尽是担忧。
林初宜对着铜镜轻摇着头左看右看，“这样就挺好。”
十六岁的年纪，即便不装扮都是美的。况且，当今圣上并不喜华贵美艳那一派的。
春恩步辇停在了明澜宫外，林初宜款款走了进去。
彼时梁璟喻正在练字，男子身形挺拔，站在案桌前宛若一株雪松。烛光柔暖，映着男子的侧颜，棱角分明的下颚都显得温柔了几分。
“嫔妾给圣上请安。”
林初宜一袭湖蓝色的莲花千褶裙， 笑意盈盈地往梁璟喻的身边行去。
“研墨伺候罢。”
梁璟喻未抬眼说着。见圣上发话了，林初宜连忙小碎步紧挪，行到了男子身边。
她轻轻拿起墨锭，前世她初入宫中时是不会研墨的，研墨之事还是后来入了宫中方才学会的。
在林府无人教授她这些个文雅之事，她识得的字也不多，还是娘亲在世时候教她的。
“怎么不动？”
梁璟喻注意到了女子的异样，他抬起眼眸看向林初宜。旁的嫔妃侍寝大多珠翠满头，但林初宜的发髻上去却只有一支珍珠流苏银簪，倒是别有几分清雅之意。
“圣上恕罪。”
林初宜开口，随即跪下了身来行了大礼。
“嫔妾不知该如何伺候圣上笔墨，圣上的墨锭子金贵，嫔妾唯恐一个不小心损毁了圣上御用之物。”
林初宜垂眸，声音中鼻音极重，可怜巴巴的。饶是她现下深深地垂着头，梁璟喻仍注意到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与鼻尖儿。
“你不知该如何研磨？”梁璟喻挑唇道。
林初宜抬头，眼中含着粼粼泪光，轻轻点头应道，“嫔妾粗俗，确不知该如何研磨。”
“你出身丞相府，儿时可有进学？”
梁璟喻追问。林初宜摇头，语气中藏着几分沮丧，“不曾。”
此时的林初宜乖巧地跪在男子眼前，湖蓝色的衣衫衬得她皮肤更为白皙，清亮的泪珠儿顺着女子的脸颊绵延到纤长的脖颈。女子眼眶红着，樱唇微抿似是有些难为情。
梁璟喻见到此景，心里头立时软了三分，连带着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他的心软，并非是因为眼前女子可怜。而是他见林初宜这般，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儿时。
父皇有七位皇子，他是最不被父皇喜欢的那个，一切只因他的生母出身微贱。
其他兄弟五岁开蒙，而他偏偏到了九岁方才开蒙。被从行宫接回皇宫，他与诸位兄弟一道在重阳宫进读，当时年幼的他面对笔墨纸砚也如现下的女子一般手足无措。
“朕倒是没想到，丞相的女儿竟是个不通文墨的。”
梁璟喻敛了敛神色，轻声开口，言语中听不喜怒。
“嫔妾是个蠢笨憨傻的。自小，家中上下都说，林家有两女，却有云泥别。”
林初宜这般说着，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掉着，烛火明明闪闪映着女子的泪光，着实惹人怜惜。
在这宫中讨生活，没点子做戏的本事可说不过去了。
梁璟喻伸手将跪在地上的林初宜拉了起来，他的手掌宽大却温暖，林初宜只感觉到似是有一股温柔的力道将自己带了过去。
“你既这般开口，那朕便偏得要看看你是有多蠢笨憨傻。”
梁璟喻拿起墨锭，放到了林初宜的手中。下一秒男子的大手便覆在了林初宜的柔荑之上。
“朕亲自教你。”
“便从这研磨开始。”
林初宜身量娇小，梁璟喻站在她身后，她的背正好抵在男子的胸膛之处。
两人此时挨得极近，梁璟喻能闻见女子身上的幽幽的茉莉香。她能感受到身后之人蓬勃有力的心跳之声，亦能感受到那倾洒在耳边的呼吸声。
说不会研磨，不过是找个由头。
他是大梁的帝王，与生俱来便带着征服感。比起那些个什么都会的女子，她这样一窍不通的才特别。
后宫的有才情的女子难道不多？想要在才女中拔尖，须得剑走偏锋。林初宜偏要做那个“蠢笨”的，惹人心疼的。
梁璟喻握着林初宜的手，林初宜的手里头攥着那墨锭子，在砚台上磨了两圈，这便算是教了。剩下的功夫，男子在一旁练字，时不时地瞄着林初宜和其手边的砚台。
梁璟喻瞄着林初宜，林初宜亦是在瞄着梁璟喻，瞧着砚台里头的墨汁不够了，林初宜方才开始研磨。瞧着砚台中的墨汁差不多了，便停手。
“你并不蠢笨。”
“只是先前被忽视着，无人教导罢了。”
话一出口，梁璟喻都不知自己方才的两句是对林初宜说的，亦或是对孩童时的自己所言…
“是圣上教得好，圣上的功劳。”
“圣上今日教嫔妾研墨，以后可否教嫔妾多认几个字？”
梁璟喻侧眼，正对上了女子的笑颜，女子眉眼弯弯好似新月，笑起来唇角边还缀着两枚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甚是甜美，但这甜美之中又带着几分娇媚。
夜色渐深，温香软玉在侧，梁璟喻也是无心练字了。
“这档事，以后再论吧。”
对于林初宜提出的请求，他并未开口应允。林初宜也明白，毕竟帝王有帝王的架子嘛…
“时辰不早了，安置了罢。”
梁璟喻起身，林初宜垂眸，羞涩一笑，小女儿家的春思尽览无余。
明黄色的床帐轻轻放下，林初宜将衣衫缓缓褪下。
绯红色的肚兜上头绣着连枝桃花，与她锁骨下头的勾勒出的桃花花样相得益彰。因着加了花粉香粉的缘故，画在皮肤上的桃花带着淡淡的香气。
“你这桃花倒是别致。”
梁璟喻低头吻在了桃花的花心处。
“这后宫的娘娘们这般多，嫔妾若不花点心思，如何能让圣上记得妾？”
林初宜双颊绯红，言语中尽是小女儿家的心思。
梁璟喻听着女子这般孩子气的言语，嘴角微微上扬，越发觉得这位林小仪有趣儿得很。她与瑞凤宫的那位倒不是一路性子。
比起凡事都端着的，身下这个“胆大”的倒是更招人喜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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