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没吃饱的人最终在烧烤摊解决了干饭大事，付以川去付钱，顾影则走到了旁边的卖凉茶的小摊子上买了两杯凉茶。

等男人走过来后，她递了一杯给他，凉茶已经插好吸管。

男人眼带询问，她语气饱含担忧：“烧烤容易上火，快喝一点去去火。”态度热情积极的让人怀疑。

看了她半晌，黝黑眸子像是一眼看透人心一切算计在他眼中无处遁形，就在顾影以为被看穿而笑容逐渐僵硬的时候，付以川这才接了过来，“好啊。”

顾影嘴唇弧度抑制不住地上扬，却见他突然将手中的凉茶和她手中的凉茶对调，笑了笑，“喝吧。”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让两杯凉茶互相碰了碰杯，这才低头吸了一口。

甜的。

他心里毫不意外。

见顾影握着凉茶迟迟不喝，还皱着眉催促，“怎么不喝？挺甜的。”

“……是啊，挺甜的。”她机械地低头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那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感直冲天灵盖，她整个人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真她妈的上头。

下意识地反呕，要将嘴里的凉茶吐出来，不想下一刻一只大手就这么捂上来，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一口凉茶在嘴里吞不进去，吐不出来，苦涩味浓烈到让人窒息，眼中水光莹润，隐隐有什么从脸上滑落。

顾影：“……”

付以川你这个贱人！

满口深入灵魂的苦让她欲哭无泪，深刻地领悟了“自讨苦吃”的真谛，她为自己点的是一杯微甜的凉茶，给付以川点的就是摊子上最苦的。

阿姨说了，最苦的也是最有用的，付以川太不是男人了，一点都不理解她的好心。

哪怕到了现在，顾影也不承认自己刚才突然升起来的那点小小的坏心思，就是想看付以川狼狈失态，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了吧。

“怎么哭了？”

付以川说着风凉话，看来是早就看出了两杯凉茶之间的小猫腻可就是不说，暗搓搓地想看她出丑，她真是蠢透了。

她今晚生了一个烧烤味和凉茶苦味杂交的气。

顾影嘴巴一直停不下来就要叭叭叭，今晚却被付以川治好了，回去的一路上都闭嘴不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吃了哑药。

付以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又又看了她一眼……太安静了，有点不习惯怎么办。

顾影很有骨气，或者说是被苦到脑子了，一路上都在飘忽，嘴里的苦味挥之不去，比烧烤味还长情。

……

回家后，付以川酝酿了很久正准备和顾影搭话，结果人一下车看也没看他一眼就直奔房间。

顾影没注意到这一幕，现在她脚步飞快，一身的烧烤味，她要去洗一洗。

付以川眼睁睁地看着她跑上楼，速度快到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一样，不悦抿唇，这破楼梯真短，顾影小短腿都能三两步解决，真是破设计。

嗯，付先生不高兴了，只能拿无辜的电梯迁怒。

“先生，顾小姐这是怎么了？”李婶莫名，怎么回来一趟两个人表情都不对，这是吵架了么？

付以川笑而不语，他可不想一点小事就被传的人尽皆知，“没事。”

李婶见他脸色好了一些，倒也识趣没有再问，先生和顾小姐感情一向很好，这应该又是小情侣奇奇怪怪的情趣吧。

她摇了摇头，恰好看见他手中拿着一杯凉茶，“哎，这凉茶我也会做，哪里需要在外面买。”

付以川手中的凉茶是顾影只喝了一口的那一杯，他的早就喝完了，至于为什么没有扔，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有必要纪念一下的事情，从来没看到顾影这么生气，很新奇。

听到她这么说，将凉茶拿起来晃了晃，“你说这个？”

李婶笑着点头。

付以川眼神古怪，口吻却淡淡，“这杯是顾影喝的，她说挺苦的，我让她喝了一口就不理人了。”

顾影生气他也挺苦恼的，不想明天面对着一张冷脸，此刻这么说未尝心里没有想寻求帮助的意思，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自己不做人捂住人家姑娘嘴的事情。

他脸色正常，站在那里就是一副清冷姿态，完全不会让人怀疑是他干什么什么缺德的事情。

“害！”李婶一摆手，总算是明白了小姑娘生气的点，“这玩意儿我年轻的时候经常喝，还不算是多苦，以前家里穷，这都是当饮料喝的。”

山上草药多，凉茶的几味药材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找一下很容易找到的。

小姑娘可能是被苦到了，至于为什么生气，可能是先生没有哄好人，小情侣的小别扭而已。

李婶也没有将这件小事当真，这是先生的女朋友该操心的也是先生，她怀念地看着凉茶，凉茶再苦，在她心里都不算啥，再苦，能苦的过人生么？

她喃喃自语地离开，剩下付以川一个人在原地。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凉茶，回想起顾影当时被苦的皱成一团的脸，心想，有这么难喝么？

也不嫌弃顾影喝过，他就着吸管吸了满满一大口，下一刻眼皮狠狠一跳。

啧！

真他娘的苦！

付以川眉头打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凉茶放在一旁，上楼了。

这玩意儿还是留给有缘人吧，他消受不起。

……

洗完了澡，付以川迟疑要不要给顾影道个歉，打开手机想给对方发消息，突然想起来他好像没加对方。

真是好笑，男女朋友当了这么久叫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连最简单的好友算不上，说出去丢人。

他关灯睡觉，算了，明天早上再说。

同一层楼的住户顾影完全没有他那复杂的心路历程，此时早已经睡的不省人事。

就是再睡之前的时间段里心里已经将付以川给扎满了小人，亏她吃烧烤的时候还顾忌着他，处处体贴入微，连可乐都没给他喝。

可乐杀精，一罐子下去，可不得杀个千千万万子孙后代，杀个片甲不留，她都这么好了居然还让她喝苦凉茶。

零点之前，她不会原谅他。

零点不到，她快速入睡。

顾影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要是真的天天都生气对乳腺不好，她拒绝内耗。好的习惯让她第二天起床后所有的不高兴都消失了，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她不在意，有人替她在意。

当她听到男人的道歉后，人已经宕机在位置上，手中的热牛奶要喝不喝，他在说什么狗话，道什么歉。

修整了一晚上的大脑重新开机也是需要时间的，她用了三十秒的时间才迟钝地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闻言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都忘记了，难为你记了这么久。”

付以川黑脸，他在很认真的道歉，她能不能配合一下。

“劝你重新说一次。”他眼带威胁。

顾影悟了，大佬需要她的配合，“没关系了呢～”

顾·夹子音·影重出江湖。

她都被自己恶心到了。

付以川听着却觉得还不错。

男人，都是一副德性。顾影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付以川敲了敲桌子，理所应当地开口，“加个好友吧。”

嗯？他们没加好友？

要不是他这么一说，顾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没加好友，真是大意了，拍了一下脑袋，“我扫你。”

扫了二维码后，一个名叫【人山人海】的昵称名出现了，连头像也是简单白色背景，配创意文字“人山人海”，简洁到粗暴的头像，很符合对方的风格。

“这是你？”她碰了碰他的胳膊。

付以川扫了一眼又垂下眼睛，低沉地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嗯。”

顾影点击“添加好友”，修改了备注，简单三个字：付以川。

“人山人海，这里面有什么寓意么？”

她好奇的不行。

大佬起名一定有些各种各样的深思熟虑，或许她要用上语文的阅读理解来深度挖掘了，脑海里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解释。

“没有。”付以川眼神淡淡，意外地坦诚，“当初网络不是出现了一个梗么，形容有一些明星总是频繁撞脸网友就戏称为‘长的人山人海’，就随手取了这个名字。”

好家伙，昵称还自带攻击性的。

顾影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话里话外都带着赞叹，“你真会取名。”

看不出来啊，这里还有一个卧龙。

完全没想到，这位日理万机的付大总裁也是个冲浪小能手，给他一片冲浪板，一路冲上十米五，瓜田里的猹可能都没他来的快。

付以川已经收到了对方请求加他为好友的消息，对方的昵称叫：【白粥solo】

付以川看了好几眼，还是看不去什么名堂，将手机举过去，像她刚才一样虚心求教，“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理解。

顾影摸着下巴：“这不是怕以后某一天恋爱脑上头被白粥感动么，时刻提醒自己，不能为了白粥放弃财富地位。”

回想起前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瓜，付以川秒懂。

不过——

“这卡通头像怎么是防诈骗的？”付以川皱眉。

顾影手指微顿，含糊着说，“字面上的意思。”

付以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给予肯定，“你的安全意识挺高，就是听说用卡通头像的屁事儿都挺多的，诈骗分子一般不太会去骗。”

“谁说的。”旁边的女人幽幽地开口。

他挑了挑眉，“怎么，你被骗过？”

看着挺聪明的长相的，不应该啊，她不骗别人就不错了。

“一百万。”顾影怀着沉重的心情自揭伤疤。

当时她演艺事业滑铁卢，很多代言解约，她赔钱赔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因为这被骗的一百万，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她差点没去吃土。

不然他以为自己怎么会走上当人替身这种职业道路的，都是为了活着。当然，做任务是最重要的原因。

付以川听完全程，心里收回了说她聪明的那一句话，顾影还是那个顾影，大多数时候脑子是泡在水里的，也就只有关键时候会将脑子拎出水来晒一晒、晾一晾。

“节哀。”

顾影时隔这么久了，仍旧耿耿于怀，“既然卡通图像的用户不太骗，为什么就不能对我一视同仁！”

她恨的咬牙切齿。

付以川：“你当时用的也是这个卡通图像？”

顾影一本正经的摇头，“不是，我用的是一个欠揍的卡通表情，配文:mua！来骗我呀～”

她模仿了一下又打开手机给他看，“你看，文字旁边还配有一个小指头勾勾的动作。”

很是欠揍。

对方大约被挑衅到了，还真就骗了，还骗成功了。

付以川他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才缓缓地提醒了一句：“……网上冲浪收敛一点吧。”

这里居然有一个凤雏。

顾影傲娇极了，才不会再被骗第二次呢。

有时候事实证明了，卧龙出现的地方必定有一个凤雏。

半斤对八两，一个别墅住不出来两种人，路过的管家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