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李明很快来到了灶屋。

　　他显然是对眼前的景象很意外，他故作镇定：「小花，你怎么在这？」

　　我没看他，冷笑一声：「李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明冲上来抱着我：「小花，你听我解释。」

　　原来，那神婆说这狐狸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利，只有吃了它才能保平安。

　　「那二狗经常说的几句话呢？」

　　原来每到农历七月，村里就会盛行关于鬼节的传说。

　　七月半，鬼门开。

　　不走夜路，不回头。

　　过生日，拍肩头，

　　鬼运来到家门口。

　　……

　　这首歌谣也是因鬼节而生。

　　七月中旬，中元节，也就是鬼节，这天是阴盛阳衰之最，此时鬼门大开。

　　人鬼同行，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

　　村里不少人在这天失踪，传说是被死去的游魂野鬼带走了。

　　于是村里便立下了这些禁忌和规矩。

　　「那为什么二狗总是对我说这些呢？」

　　李明咬了咬牙，半晌才开口：「因为你……」

　　「儿子，你们干嘛呢？」

　　婆婆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李明的话：「真是不懂事，快回屋好好待着。」

　　李明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被婆婆的眼神吓退回屋。

　　「娘，刚刚李明跟我说什么鬼节，这是什么意思？」

　　李明走了，我仍心里不安，只能问婆婆。

　　婆婆赶紧用粗糙的手捂住我的嘴：「嘘，晦气。」

　　我看着她神神叨叨的样子，最终没有再问什么。

　　回屋后，我坐在梳妆台前，思绪万千。

　　「呼」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烛火熄灭。

　　门外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鞭炮庆贺的声音。

　　这黑灯瞎火的，外面的人在庆祝什么？

　　我刚想重新点亮烛火一探究竟，转头却看到镜子中浮现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不同的是镜中人五官都被挖空，怀中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胚胎。

　　镜中人咧着嘴向我靠近，一双阴森白骨手从镜中向我伸来，然后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啊！」

　　我睁开眼，原来只是一场梦。

　　手脚好酸痛，我刚想活动活动筋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我整个人被平放在一张木板上，手脚和脖子都被牢牢绑住。

　　周围渐渐聚集了很多人。

　　李明、公公婆婆，以及初次见面时的那些亲戚。

　　他们紧紧围在我身边，笑得诡异。

　　我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5

　　「小花，小花。」

　　李明满是汗水的脸出现在面前。

　　恍恍惚惚间，我努力睁开眼。

　　我动了动手，发现自己一身轻松，并没有被绑住。

　　「这是梦吗？」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腕，是疼的。

　　「说什么傻话呢，你刚刚一直在喊救命，吓坏我了。」

　　李明抱着我，显然他也被吓到了。

　　回想起刚刚交织不断的两个梦，我就是再不信邪，也觉得有些后怕。

　　「李明，这好像真的有鬼。」

　　「李明，咱们不在这了，好不好？」

　　李明看着我可怜兮兮的样子，最终点了点头。

　　我自然知道婆婆是不想我们离开的。

　　于是为了顺利离开，我们瞒着婆婆，偷偷收拾好了行李。

　　谁知还没出门，婆婆就把我们拦下了。

　　「儿子，你们这是干啥去？」

　　李明没说话。

　　我握了握他的手，我们俩对视一眼。

　　「娘，小花她身体不舒服，我们回城一趟。」

　　李明手心里都是汗。

　　婆婆嘴角带着笑，用力分开我们俩的手，然后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偏头对李明说：「过河的桥断了。」

　　「儿子，听话。」

　　离开失败。

　　我有种被囚禁般的错觉。

　　二狗，我突然想起了二狗。

　　我借口说自己出去走走，暂时离开了婆婆的视线。

　　这个村庄对我来说很陌生。

　　村里的人要么有意无意的躲着我，要么在门口看着我偷笑。

　　我闲逛间误打误撞进了一片树林。

　　这是一片杨树林，树林茂密，地上杂草丛生，我只能顺着原有的脚印走。

　　然而这路长得离谱，我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去。

　　「小花，小花，快回来找我。」

　　我听到李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难道是婆婆让他来找我了？

　　不对，李明今天不在家，他也不可能一下就来到了这。

　　七月半，鬼门开。

　　不走夜路，不回头。

　　过生日，拍肩头，

　　鬼运来到家门口。

　　……

　　我脑海中浮现这几句歌谣。

　　不走夜路不回头。

　　直觉告诉我，我现在不能回头。

　　「小花，救救我，我遇到了蛇。」

　　李明的声音持续从身后传来，听起来那么迫切和痛苦。

　　我还是狠不下心，决定回头去找他。

　　就在我要转身的时候，一双小手拉住了我。

　　「姐姐，别回头。」

　　「无论你听到了什么。」

　　是二狗这个小孩。

　　我瞬间清醒，冲他点点头。

　　在二狗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走出了树林。

　　「二狗，真是谢谢你。」

　　二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又神色沮丧：「俺娘以前就是这么没的。」

　　「姐姐，你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