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鼻子把灾难现场直播给郭向东看，再仰头时，看到几片鱼鳞还贴在厨房的吊顶上。

那尾生命力强悍的鱼临终前进行的生死抗争之剧烈，可见一斑。

我又捂着嘴巴干呕了一声。

实在是，气味太难闻了。

郭向东半晌没说话，此时自以为很幽默地问了句：“可可，怎么了？是不是有了？”

“有你个大头鬼！”我骂了一句，说：“郭向东，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洗过碗，这厨房你收拾，我受不了鱼肠子的臭味。”

郭向东依旧在替他妈妈道歉：“我妈年纪大了，习惯是不太好，你看在她一把年纪份上，别跟她计较了，我给你找保洁阿姨，你别生气，别气坏了我儿子。”

我把厨房的窗户打开到最大，可那些臭鱼烂虾的味道依旧往鼻孔里钻，直到物业管家派了保洁阿姨过来，忙乎了两个小时，才把厨房收拾得干净如新。

保洁阿姨出门和婆婆进门几乎同时，保洁阿姨拧着满满两大兜垃圾，婆婆拧着一个空荡荡的无纺布袋，而那个无纺布袋子，还是我买衣裳的附赠品，品牌的大Logo耀眼而醒目。

我没想到的是，婆婆后面还跟着公公。

保洁阿姨很和气地打了个招呼便进电梯了，而多看了保洁阿姨一眼的公公便被婆婆拧着耳朵进门来，甚至于连鞋都没换，就被婆婆拧着摁进沙发里，“狗东西，长了狗眼睛就喜欢到处看，看什么看，看人家长得年轻，长得胸脯大。”

我刚给保洁阿姨转完帐，此刻抓着手机听呆了，我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对另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的恶意，我瞬间便也明白了她对我的恶意。

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匀称、比她皮肤细腻、比她命好有崭新的大房子住、比她，更得她儿子的欢心，她不疯魔了才怪。

我还没出声，公公已经从婆婆的手底下挣脱了出来，可能是失了面子，迫切地想要找回自己的荣耀，指着我便骂道：“赚了几个钱就了不起，卫生都还要花钱做，自己长了手长了脚，不是个残废，怎么就不自己动手，你爸妈没教你，今天我来教教你。”

老头光着地中海，还想起身撸袖子。

想做什么，打架？

简单，既然不要脸，那都不要脸好了。

我拨了郭向东的视频电话，再次现场直播。

“我家东东是个研究生学历，比你个本科高，你伺候一下不是应该的，做个饭、洗个衣裳，哪里就不应该了，你真把自己当宰相家的小姐？那宰相家的小姐是要进宫当娘娘的，你瞅瞅你自己，瘦得像个竹竿，风吹就倒，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我们东东怎么娶了你这个懒婆娘，你妈说你睡到十一点还不起床，我们老郭家，就没这么当媳妇的。”

婆婆坐在一旁，面上淡定如水，可眼眸深处，还是有着一丝肉眼可见的幸灾乐祸。

我低头瞅了眼手机屏幕，郭向东已经在那端急地跳脚了，我笑了笑，挂断了视频，然后，打电话给管家，和110，我说我家有人非法闯入，还偷走了我的价值一万的电器。

在等他们来时，我一直开着手机录像，记录着他们污言秽语的怒骂和呵斥，老爷子还摔了我一把紫砂壶，骂我没教养，骂我不知廉耻不知道尊敬老人，这要是搁在以前，是要浸猪笼沉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