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被逼疯的。包括我娘。

但是没关系。

李宝柱。

你的好命，快到头了。

5

姐姐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出嫁前，我主动请缨：“春后雨过，山上的千里香长得正好，家里拿不出钱来给姐姐陪嫁，就让我去采摘千里香，卖了换钱，给姐姐补贴一些吧。”

说完，我就背上背篓，准备上山。

爹狠狠呸了一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犯得着给她准备陪嫁吗！”

他的眼珠子又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叼着烟提着裤子“噌”一下站起来，劈手夺下我背上的背篓。

他粗声粗气：“我和小宇去，你留在家里做饭就行。”

果然，一和钱相关的事情，他就格外害怕我捞油水。

于是我低眉顺眼，轻声嘱咐：“爹，弟弟，山路崎岖，野兽盘踞，一定要小心啊。”

他抽着旱烟，斜睨了我一眼。

“丫头片子就是妇人心肠，净会操心这些，你赶紧嫁人，给弟弟换钱才是正道！”

我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一直消失在蜿蜒小路，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春日雨后，泥土湿润，爹爹和弟弟的脚步还印在上面。

我将夏宁音放了出来，掐着时间，抄起院落里一条趁手的木棍，和她顺着脚印寻了上去。

山上的乌鸦难听地嘶鸣，整座大山弥漫着肃杀之气。

夏宁音紧跟在我身后，害怕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只鞋子。

镇上时兴的运动鞋。是李宇宙的鞋子。

孤零零的，被随意丢在烂泥里。

看来他已经……

我满意地笑了起来，脚步轻快，沿着脚印追了上去。

千丈断崖旁边，密布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终于如愿见到了我亲爱的弟弟。

李宇宙只剩下了几根手指，和一个脑袋。

血肉连接处被生硬凶猛地扯开，似乎被猛兽啃食过。

他的脑袋孤零零地滚落，头上全是血，眼睛却浑圆地怒瞪着，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可惜，他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我走过去，手附上他脏污的脸，阖上他的双眼，很是愉悦。

“好弟弟，早些安息吧。”

“荷花！荷花！”

我皱着眉，循声望去，却看见李宝柱浑身是血，颤抖着抱着树干，躲在树上。

他焦急地呼唤我，语气中再也没有往日的高高在上。

他在乞求我。

“荷花，快点救救爹，爹不想死。”

我也同样焦急地抬起头，十分担忧：“爹，你快下来，我带你回家。”

李宝柱哆哆嗦嗦抱着树干滑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他的一条腿已经没了。

他抖得不成样子：“狼群！我们遇到了狼群！他们将小宇撕咬着大卸八块，叼回去吃了！”

我看着他惊恐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爹，那你怎么自己躲到树上去，没有保护好弟弟呢？”

什么父子情深，说得好听，大难临头还不是各自飞，巴不得拿对方做盾。

他哑口无言，只能破口反驳：“我是你爹！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他跃跃欲试着想要跳上我的背，命令着我。

“荷花，爹的腿断了，快点背爹回家。”

我后退一步，笑着看他：“不行啊。”

他满身血污，扶着树单脚站着，惊疑不定：“为什么！”

我笑得更开心了：“爹，我不想让你回家。”

他皱起眉头，大怒：“李荷花！你想反了你老子吗！”

“我生来赤条条，没体会过一日父母关心，何来的老子？”

我耐心地问他：“如果我带你回家，你会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