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铃儿的预计是对的,第二天一早,钟雪莲便主动登门来找她,还给她送了好些她亲手缝制的手帕,香囊。
“青萝,收下吧。”
“是。”
回身,从内室衣柜最底下的箱子里拿出那些房契地契,钟铃儿对着钟雪莲晦涩一笑:“姐姐,可对学习经商之道有兴趣?”
“若妹妹肯指点一二,姐姐自然想学。”
“那好,紫竹去把衣服拿过来。”
“是,小姐。”
看着紫竹手里的两套男装,钟雪莲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钟铃儿一起进了内室换了衣服。
“姐姐可知妹妹为何如此?”
“应该是为了避开其他姐妹吧?”
“差不多吧,但也不止如此,毕竟女孩子走到哪里都不方便,还是这样最好了。”
换好衣服,在钟铃儿的带领下,两个人两个丫鬟从格外偏僻的小路穿过去,最后从某个荒废的院子墙角的狗洞里钻了出府。
“小姐怎么知道那里有狗洞的?”
“秘密。”
青萝失落地撇嘴,转头又好奇地四处乱瞟,看到街边有卖饰品的连忙跑了上去。
“姑娘,买支簪子吧,可好看了,纯银打的呢!”
“这个带枝梅花流苏簪好好看啊!小,那个公子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是假的。”
冷冷地开口,钟铃儿的话瞬间熄灭了几个正在看首饰的女子的兴趣,卖东西的老太太听到立刻不乐意了,声音拔高拔尖了许多。
“你这小公子怎么说话呢?你这不是在污人清白吗?”
街上本就来往之人众多,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围了不少人,看到来了那么多人,老太太闹得更欢了,就差坐地上撒泼了。
“你们大家都来看看啊!这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公子开口就说老太婆我卖的首饰是假的,这不是在欺负我这个老东西吗?”
“这老人家卖的簪子我买过,戴了好几天现在还锃亮的呢!怎么会是假的呢?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话。”
“就是,你这不是在欺负老婆婆孤苦无依吗?”
“……”
被好些人语言责难甚至是指指点点,钟铃儿依旧面色如常,比起上辈子被游街的那种屈辱痛苦自责折磨,现在这样算是很轻松了。
不过,她也不是愿意吃哑巴亏的人。
转身拿过台子上的一根银簪,钟铃儿直接把它落到地上。
“你!你这小公子是在做什么啊!你这弄坏了要赔的啊!”
“赔没关系,”依旧是那么冷静地开口,钟铃儿又默默把簪子拿了起来,用手指稔了两圈:“不过我只能按铜价来赔。”
“铜?你可有证据?”
“有啊!”
对着略有些慌乱的老太太微微一笑,笑时眼睛眯起来就和猫眼一样精明,钟铃儿取了钟雪莲头上的银簪:“哥哥,簪子借我用一下。”
“好,好哦。”
将钟雪莲头上的银簪也丢到地上,钟铃儿对着众人淡淡询问:“不知各位可有察觉到什么?”
“这……”
众人面面相觑间都有些为难。
“那就再听几遍好了,还请各位别说话。”
又来回重复了几次扔的动作,一边沉默不语的紫竹突然惊呼出声。
“小,公子!我知道了。是声音,声音对不对!银簪落地的声音很沉闷而且没怎么弹起来,这位老人家卖的簪子落地声音清脆弹得也比较高,对不对?”
“嗯,差不多吧。除此之外银子也比较软,可以用针去划,要是留有痕迹且不太鲜明便是银,若针头打滑,难留痕迹便是铜。那位说买了首饰的姑娘可回去试试看是不是买了假东西。话已至此,若还有争议,便拿去店里融了再看吧。我回头还会经过此处,若老人家已经证明了清白,我会负责把这里的首饰都买下来的。”
钟铃儿把首饰重新放回到小铺子上,对于这事并不在意,更不在乎那位老人家会遭受怎样的责难。
“哇塞!小姐你好厉害啊!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啊?”
“这个吗?依然是个秘密。”
钟铃儿嘴角浮起略带苦涩的笑容,这些是一个曾经很亲密很温柔的人告诉自己的,尽管那时候自己不仅不相信还为了面子把那人痛骂了一通就是。
而一直在观察她的钟雪莲看到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果然这个妹妹不是寻常人。
根据地契上标写的位置,几个人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店铺前,站在店铺门口,看了一下街道,钟铃儿总觉得有点眼熟的慌。
这是一家茶叶铺子,钟铃儿记得外公外婆老家那里是有买山置地种茶的,果然是自产自销吗?
走到店铺门口,店里的打杂看到几个人半天才放下手里的杂书懒懒地走过来 :“要买什么茶?”
见此,青萝有些恼了:“你身为店里伙计就是这么待人接客的吗?难怪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钟铃儿伸手打断青萝的话,径自走进店里,不大的地方,中间的空当仅容两个人通过,其他地方杂乱无章地摆了铁皮盒装的茶叶。
顺手拿了一颗摆在外面供人查看成色的茶叶,钟铃儿剥开了叶子,闻了闻:“这是什么茶叶?”
伙计刚刚被青萝批了一句还在气头上,不耐烦地撞开钟铃儿,重新坐回到柜台边:“那是碧螺春,您爱买不买,不买恕我不送。”
“那掌柜的呢?”
“怎么?你还想跟掌柜的告状?告诉你我是店掌柜的侄子,你去告状也没用。”
“这样啊!”
钟铃儿挑眉,正好,还省了她询问的功夫。
从怀里拿出房契地契示意紫竹,后者连忙帮她把东西摆到伙计的眼前,钟铃儿下巴微扬:“那你觉得我现在有没有资格过问呢?”
“你,你是谁?”
被吓得不轻,伙计连忙站起来,低下头,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只到他膝盖的小公子居然就是掌柜口里的新主子。
可掌柜说的明明是“新主子是将军府里的夫人”啊!
而且那夫人好像只有一个女儿吧?
细想一下,再低头看看这个身着锦衣玉白干净的小公子,伙计惊出一声冷汗:“难道,您,您就是将军府的嫡小姐吗?”
和传言说的一模一样是个跟瓷娃娃一样面无表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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