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开门，“保洁阿姨”二话没说就是狠狠几刀，两个人一个也没放过。

等真正的保洁阿姨过来看到这副场景差点没吓死，那个手握鲜红刀刃的行凶者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满地鲜血中没有逃走，平静的等待警察赶来把她带走。

警察局内，一个看上去格外苍老女人坐在张青的对面，她的真实年龄也才不到五十岁，可比起张青之前见过的保养很好的杨母，侯红英实在是苍老的有些过分了。

“为什么要杀人？牛玮，杨柯，还有杨柯的父母，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

“是。”

对面异常苍老的女人看起来无比的平静，笑起来时能够看到她年轻时温婉漂亮的痕迹。

“牛玮是我杀的，还有杨柯，我已经盯他们盯了有几个月了，当年他们害了我的儿子，没人替我可怜的孩子报仇，别人忘了，可是我忘不了。”

侯红英无比坦然的交代了一切，从儿子出事前回家时身上发现被欺负的痕迹，到出事后杨柯以及杨柯父母对她嚣张的叫嚣。

“那个小杂种出国前，亲口承认是他揪着我儿子的脖子把他摁在水里淹死的，可是我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他一辈子在国外躲着也就算了，可是他偏偏回来了，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儿子就要冰冷的躺在水里，而杀人者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儿子刚死时，我想让他们坐牢。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接受以命偿命。”

侯红英承认了自己的全部罪行，而在面对警方问询她是否有同伙时则一口否认。

“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这种事情会有谁愿意帮我。”

离开审讯室的张青步履沉重。

“结束了？”刘队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师傅，她说的是实话吗？”

警察的直觉告诉他，侯红英隐藏了一些事情，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牛玮怎么就失踪在那个舒珠并没有赴约的公园里，杨柯怎么就这么巧的在酒店逃跑时，遇见了早已守株待兔的侯红英？

侯红英说这是报应，可是没有人的筹谋和算计，又哪来的巧合报应？

对于心里真正怀疑的那个人，他连最基本的实际证据都没有。

“这是医院方面传来的档案。”

刘队递过来一份纸质文件，张青接过看到上面的内容，心头那块石头压的更重了。

几个月前，侯红英在市医院检查出癌症晚期，这个年轻时饱受生活磋磨，失去唯一的儿子、半辈子活在痛苦中的女人查出了癌症。

侯红英手里有这几条人命，当然会受到法律的审判，可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不为儿子报仇，她也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8

一个月后，张青沉默的走进殡仪馆，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参加牛玮的葬礼，而和之前的闹剧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祭奠礼堂中只站着一个人。

一个月前刚从急诊室醒来的杨母得知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死于那个女人之手，这个刚从重症抢救室出来的女人硬是咬着牙说要亲眼看着侯红英被执行死刑的那一天。

可惜的是她没有等到侯红英接受法律的审判。

一个月后，候红英在看守所内不治身亡，这个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女人在大仇得报后整个人都卸下了重担，终于可以放手离去了。

“张警官。”

那个站在黑白照片前的女人在看到张青后有些惊讶，像是没想到他会来。

张青笑了笑，献上了一束花，“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处理完下葬的事情，我会离开这里。”

“这么快吗？”

“是啊，我很久之前就很讨厌这座城市。”

又或者城市是无辜的，真正让人厌恶的是这座城市里的人。

张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舒珠，像是第1次认识她，“你为什么要给侯红英去办葬礼？甚至给她买墓地安葬，这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对于你来说应该也不容易。”

“当然不容易了，这一套下来，我这几年的积蓄也所剩不多了。”

舒珠直视着面前的年轻警官，与对方第1次敲响她家房门时的楚楚可怜不同，现在的她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为什么，你应该猜到了不是吗？报恩罢了，班长帮过我，当年我年龄小，不能为他做些什么，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能尽微薄之力好好安葬他的母亲了。”

张青沉默伫立片刻，离开前低声自语，“那个录像机里拍下的霸凌视频，里面有三个人，严金、牛玮和杨柯，那么拍视频的人是谁？”

他还有一句话没问的是，那个录像机真的是牛玮的吗？

舒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了笑，目送张清沉默的离开。

女人转头看着灵堂上的黑白照片。

如果可以，她也想回到多年前的那天，让那个亲眼看着唯一光芒陨落的懦弱者不顾一切的冲上去，阻止那些狰狞的施暴者。

虽然结果很大可能是她和严金一起死，但至少不会每个夜晚都梦到在那片漆黑的芦苇丛里，与那被人抓住脑袋无力拖向河边的少年对视那一眼。

“对不起。”

只有她一人的哀悼室，舒珠轻声低语，不知是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