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都没问过我，就把我带到了他的家。

家徒四壁。

那居住环境，比我在顾府还要来的惨，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那棵不知道多久的桃花树。

看在他请我吃包子的份上，我没有出言嘲讽。

他心疼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吃着包子的我，温声劝道。

「慢点吃，别噎着。」

我才不管他说什么，就怕他反悔不给我吃了。

等我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他又给我递了杯水，水中零星飘了几根茶叶。

不过我也没嫌弃，好歹还是热水。

在顾府，我只有喝凉水的份儿。

他问我叫什么，我没说话。

他又换了个问题，问我可有住处。

我不想骗他，我说我有家。

他满眼诧异，眼神似乎在说，有家，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

我受不了他这眼神，用力推了他一把，紧接着，就跑出门去。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可是当我第二天再在那个包子摊上时，他也来了。

9.

「小乞儿，你不告诉我名字，我只能这样喊你了。」

「我可不是什么小乞儿，我，我叫顾惜茵！」

我泄愤似的咬了咬手中的包子，「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他抹了抹我的头，嘴边勾起一缕笑，「我叫沈承允。」

「你是干什么的？」

我有些好奇，看他这瘦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干体力活的，我又想到他那四面漏风的家，看着手中的肉包子，难得有些愧疚。

他没在意我的问题直白，耐心地回答，「读书的。」

「做官的？」

「不算做官，就是个小小秀才。」

「秀才是干什么的？」

「秀才呀，就是读书的。」

眼见我们两人的话题说了半天，又给绕回来了，他眉眼舒展。

「你不回家吗？」

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瞪大眼睛问他。

「以后还会见面吗？你会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里吗？」

他屈指抵在下颌，思索了会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如果你想的话，不过可不能每天都吃肉包子，我的钱有些不太够。」

之后的故事，就很俗套了。

无人关心的野草，一旦得到阳光一丝偏爱，就会奋力生长。

是的，我喜欢上这个即使自己没钱也会请街边乞儿吃饭的沈承允。

喜欢他低眉抄写时的舒朗俊雅。

喜欢他总是能够静下心来，听我的碎碎念，但从不打断我。

他永远是那样，在他身上似乎看不到任何不好的一面，永远都是那般，一如他名字那般，让人不自觉地沉溺于其中。

可是，连拒绝我时，也是那般温柔。

在六年的相处中，我知道他父母双亡，只有他一人。

本来他养他一个人就已经够劳烦了，眼下，还多了一个我。

及笄当天，我偷溜出府，因为府中并无为我庆生之人。

他为我贺生。

没有“君子远庖厨”，他坚持为我做了碗长寿面。

我哭着吃完了那碗面，他对我说。

「惜茵，往后的日子祝你岁岁平安」

烛影摇晃之间，我眼带笑意。

「我不要岁岁平安，我要年年有你陪。」

我一改往日爽朗的性子，羞怯地看向他。

可他并没有如我所意料的答应，而是诧异的看向我。

「你我之间可是差了足足有七岁，惜茵可是醉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耳垂的那颗红痣，不想看到他的表情。

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我不想听到他再说一句拒绝的话，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这天气可真讨厌，过个生日也不让人舒服，还下起雨来。

我摸了摸脸上的水，只想回到卧室好好睡一觉，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