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着一双明亮亮的大眼睛，紧瞅着我。

“村里人跟我说丑婆在洗皮，外人不能进。”我垂头丧气地把这话跟她复述了一遍，没想到她却一把把我拉了起来，她很仔细，没和我有直接的肢体接触，而是透过衣袖环着我的手腕，但行动间摩擦到她的皮肤时，我却微妙地觉出一点老树皮似的粗糙感。

“那都是迷信！跟我走吧，我带你进去。”

这个眼熟的姑娘让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信赖，我在看到那段监控录像后第一次感到一丝放松，甚至一瞬间晕了一下。

“姨！有人找，我带他进来了！”

06.

屋里静悄悄的，一片黑，明明外面还是大白天，这屋里的窗帘却厚得一点光都进不来。我感到窒息，好像要被这片沉沉的黑活活压死。

那个女孩也不再说话，我不知道她是找灯去了，还是也被这乌漆麻黑的鬼地方吓了一跳。

幸好裤兜里还有个打火机，不至于让我一摸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当火光亮起时，我一瞬间就后悔自己点了火。因为我看到了一张人皮，挂在衣服撑上，荡在我面前晃晃悠悠。

我跌坐在地上，仓皇失措地喊那个拉我进来的姑娘：“哎！这、这是什么？！不会是丑婆吧？！”

“唰”

灯光一下全亮起来，我眼睛闭得不及时，被闪了一下，眼球发酸。半晌才敢用手挡着，微微掀开一条眼皮缝。

那个女孩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轻柔地抚摸那张人皮，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欣赏什么昂贵的锦缎。

“呕”

我忍不住干呕出声，这场景简直让我后脑发凉。他妈的！他妈的！就不该跟着她进来！她跟她那个姨搞不好是一伙的！这个村里全是疯子！

怨恨在我心里滋生，我甚至连带着恨起李察。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成现在这样！

脚踝突然痛得离谱，像一根粗大的针导进了我的脊柱，还挖了两圈一样。我痛得简直叫不出来，不知不觉间有什么人把根硬邦邦的东西塞进了我嘴里。

等疼痛平息下来，我才分神吐出嘴里的东西。竟然又是一根竹片！我吓得一把把那片木头扔出去。

“你应该谢谢我才对，我怕你咬了舌头才塞你嘴里的。”那个女孩垂下头，一张年轻的脸紧紧贴在我面前。

我如遭雷击，突然顿悟了这张脸究竟眼熟在哪。这张脸竟然有6分像是李察！如果他是个男人，我可能会更早就看出相似之处，只是她是个女人，我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

怎么会像是李察？我感觉自己的牙齿打颤，敲击在一起，发出咯噔咯噔的轻响。

“你们对李察做了什么？你和丑婆是一伙的！”

“这位小哥，你怎么这么蠢？你不是李察的朋友吗，就没从他那里听说我们这里有什么惊世骇俗传说？”

她说起话来语调拖得老长，不像是个年轻人在说话，反而像是垂垂老矣的婆子。

她对着我的脸端详了一阵，伸手按住我的眼眶。

那样的大力让我眼眶发涩，几乎有一种眼球要被挤出来的错觉。

“啊！疼！”

“你也很不错嘛！”

衣架上挂着的人皮和她此时此刻写满贪婪的这张脸，都让我无比清楚她在说什么。他在夸我的皮。

那个女孩好像在我眼神中读出了什么，她撇撇嘴，灵动而活泼的表情在我看来比恶鬼都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