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冀州、徐州、荆襄、川蜀等等各地战火四起。
尹仲当初掌权后,一步步削了藩王的封地与爵位俸禄。
几个藩王早在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如今尹仲疲于应对西北,正是他们的好机会。
也是我的机会。
16,
冀州侯屡屡出奇制胜,对朝廷用兵了如指掌。
朝中都怀疑高层里有冀州侯的细作。但尹仲查来查去,查到的都是些小喽啰。
凛冬将至,就连洛都城外都集聚了流民。
人们啃着树皮、黄土,骨瘦嶙峋。
我和尹仲的晚膳撤去了大部分肉食,只留半道我喜欢的烧鹅。
他越来越沉默,议会越开越久,但不论多晚他必来我的寝殿。
我也不知他是怎么魔怔了,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要拥着我入睡。
甘家女后来鲜少入宫,便是入宫,也是陪他兄长,远远看着我,美目间明媚不再,满满的哀怨。
一日,我见军师从议事厅里气冲冲出来,披头散发,连头冠都摔碎了去。
我问尹仲怎么了——
“甘家愿意资助,但条件之一,是我要娶甘姣棠。”
“仲叔也该结亲了。何况如今国库见底......”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
他有些生气,重重咬了我的唇,直到见血。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么。”
“......我就算说什么,你难道就能不娶她了么。”
闻听我言语里的醋意,他反倒舒爽了些。右手抓着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甘家等着我登基,甘姣棠为皇后。”
我点了点头:“本就是仲叔的,我也不想做这个天子。”
我这天子早已颜面丧尽,如今战祸四起民不聊生,人们归罪于我,恨不得杀我祭天。
“天下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待战事结束,我便扶你做皇后。”
我吓得一抖,他越来越疯了,男人在床上果然什么都敢说。
但再仰起脸时,我却笑得干干净净,眼中想必满是情意。
“好。”
绣帘轻晃,不知不觉红烛早已燃尽,我们竟荒唐到天明。
17,
冀州侯屯兵洛水河畔时,洛都内敲锣打鼓,摄政王要娶亲了。
听说甘家本不愿把爱女嫁他,无奈甘姣棠非他不嫁。
崇德殿里,我为他穿好绛红婚服,理好发冠。
他常年习武,体型挺秀高颀,便是身着婚服,也难掩英武之气。也难怪甘家女对他情根深种。
“阿细,我真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
离开前,他竟将我和他的头发各剪下一束,捆在一起,又一分为二,置于两个锦绣香囊内。
他交给我一个,另一个自己佩于腰间。
“结发夫妻。”他在我鬓间落下轻轻一吻,
“仲定不负你。等我。”
我收了香囊,浅笑盈盈。
宝马香车、龙幡凤舞,本朝第一世家的贵女与权势顶端的摄政王的婚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沿路仪仗洒下喜钱,民众暂且忘了战乱的痛苦,沉浸在这普天同庆的欢乐中。
然而有人眼尖,发现皇宫的方向燃起黑烟。
就像一个信号,驻扎在洛水南侧的冀州兵开始攻城!
而集市上出来几股强盗趁乱打劫,一时间马蹄声与人们的叫喊声混在一起,整个洛都乱作一团。
据说尹仲先怒马奔回皇宫救火,又怒不可遏地亲帅校尉营对阵冀州兵。
冀州侯的这股军队被赶出十里地,但尹仲依然穷追不舍,赶上之后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后来又调转马头阻截城中强盗。
那日,着火的是天子的崇德殿。
天子荒唐失仪,受天罚而陨落于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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