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上前来，“姑娘，我帮您更衣。”

我打掉她的手，抬手擦眼泪，语气发狠，“他不让我穿，我偏要穿。”

春桃语气犹豫，“姑娘……”

我没理会她，带着沈少时给我的木剑，去了他常教我舞剑的地方。

我舞了一套沈少时从未教过我的剑法，红衣张扬，与我的黑发缠绕在一起，微风拂动，裙裾飞扬。

在落日夕阳下，我一袭红衣，竟比漫天的色彩还要耀眼几分。

毕了，我收了木剑，沈少时离我有些远，但我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他说，“阿姝，是你吗？”

6

我出生于一个商贾之家，爹娘恩爱，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我从小受尽宠爱。

我喜欢舞弄冷兵器，尤其爱舞剑，从小性子跳脱，娘亲曾笑骂我，让我收敛点性子，不然日后嫁不出去。

虽是这么说，却还是由着我的心意，甚至我想要习武，爹爹花了大价钱请了师傅来教我。

我十五岁前的人生，肆意快活，无忧无虑。

直到，那日出门，我捡到了一个男子。

他受了伤，昏迷不醒，我可怜他，把他带回了府。

那天，娘亲难得严肃，她告诫我，我是未出阁的女子，捡了个男人的事传出去，对我的声誉不好。

所以娘亲把我赶了出去，派人照顾那男子。

我胆子大，且正处于逆反心理严重的时期，常常偷偷翻进院子里去看他。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眉目如画，唇色如樱，五官精致。

我抬手细细描摹他的眉眼，不料男子醒了过来，我的手还覆在他的脸颊上，想抽回时，却被他一把抓住。

“姑娘，这样可不太礼貌。”

他眼瞳色如墨玉，猝不及防，我撞了进去，陷进去一发不可收拾。

我问他何时娶我，我到了婚嫁的年纪，爹娘开始帮我相看，可我已有了心上人。

他说他叫沈子虚，是孤儿，父母皆被土匪所杀，他当过兵，退伍后想要寻仇，没想到却差点死亡，所幸被我救了。

他来我家求亲，爹娘不看好他，是我苦苦哀求，爹娘耐不住我死缠烂打，勉强同意了，但是要求他入赘。

一开始我还怕他自尊心强，不同意，没想到他答应得爽快，握着我的手，“阿姝，我没有父母了，入赘后，我们一起赡养爹娘。”

我嗔怪他，“还没成婚呢，你就叫上爹娘了。”

成婚前一天，沈子虚翻进墙来找我，我正在试婚服，烛光摇曳下，沈子虚看得痴了，他轻声呢喃，“阿姝，你好美。”

我娇羞着躺进了他的怀里，后来的事我没有记忆了，再醒来时，我面对的是人间炼狱。

7

原本的秦府一片喜色，到处张贴上了大红的喜字，此时处在一片火海中，一切都被燃烧殆尽。

沈子虚站在不远处，他手里拿着剑，剑上沾满鲜血。

他望着我，火光闪耀下，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他喊我，“阿姝，你怎么醒了？”

沈子虚向我走来，一步一步，伸出手，“阿姝，别怕，我带你走。”

我捂住嘴，泪水大颗大颗落下，他好可怕，好似地狱来的恶鬼。

我开始后退，而后转身跑了起来，沈子虚在后边追赶，一声又一声的“阿姝”好像催命符。

巨大的恐慌笼罩了我，为什么？

沈子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杀了我的家人，烧了我家的宅子，他好像一个魔鬼。

脑子混沌不清，悲伤，恐惧还有无力的愤怒将我包围。

突然，我一脚踏空，失重感向我袭来。

“阿姝，停下。”

沈子虚的喊声传来，可惜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