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途息枫栗

　　一路山山水水,云雾腾绕。此刻樊秋尘一心只想早速赶赴成都，会那朝思梦想，儿时情郎赵煜。途中奇山秀水虽美，且难入上心来，临近午饭时刻，已越过渝境，进入蜀地。眼见成都逐步临近，心头有如八月钱塘潮般涌起无限兴奋，一颗少女芳心也因兴奋而变得紧张，满脑子想的尽是与赵煜见面之后的情形。自小青梅竹马，彼此早已播下情根，只是那时年少，羞于言明，时别三年，彼此也已逐步成熟，儿女情爱之事也不再那般羞涩忌讳了。

　　樊秋尘愈想一颗心愈是跳得慌乱,想静下心来且怎么也静不下来。自晨及此,本就未进丝毫充饥之物,这时陡觉腹中饥饿,索性寻了块偏僻之地，驾驭‘飞云轮’降下地面来，收了‘飞云轮’放入怀中。将‘斩尘剑’用白素布匹包裹好，负在背上待一切整理妥当，整了整衣冠，展开踏尘步绝顶轻功,探径寻路。约寻十里来路,陡见山林野地炊烟缭绕,樊秋尘精神为之一振,急忙展开踏尘步绝技,向炊烟起处奔去。

　　樊秋尘急速奔行片刻，便见炊烟起处赫然排列几间房屋，自西延北一线排列开八座房屋，房屋前阔地丈许，鸡禽或独或群于此间扒土觅食，几个小儿追寻嬉闹，浑然未曾发觉樊秋尘飘然而至。乍见儿童嬉戏，思潮顿起。樊秋尘蓦然回思起儿时与赵煜嬉戏玩闹等诸般情景，触景生情，时隔多年，二人未曾谋上一面，顿觉心头一酸，倍感黯然，终是忍俊不禁落下几滴泪珠来。

　　“姐姐你怎么落泪了啊？”樊秋尘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紧了紧，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女孩正抓着她的衣角，盯着她，眨着大大的黑眼睛，若有所思的询问着她。樊秋尘看着眼前这小女孩，竟酷似自己少儿时般容貌，心头一暖，笑了笑道：“姐姐想到伤心事，所以就落下眼泪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是这个村子的人么？”

　　那小女孩见樊秋尘笑时容貌，禁不住也笑了起来，嬉皮笑脸道：“姐姐笑起来好美啊！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知道婪儿长大也会生得这般好看么？”

　　樊秋尘点了点头，笑道：“婪儿长大了，也会是个大美人儿的。对了，你叫婪儿么？”

　　那小女孩笑嘻嘻道：“恩，是啦，我叫杜婪，仙女姐姐又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到我们村子来啊？”

　　樊秋尘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笑道：“姐姐姓樊，名秋尘。路经此地，有些**，见这里有人迹，所以便寻道而来。”

　　杜婪抓了抓头上的小辫子，嘻嘻笑道：“秋尘姐姐是肚子饿了啊，来我们家吃饭呀，娘正在做饭咧，秋尘姐姐和我一起回家去吃饭吧？”杜婪嘴里便说着话，手上已在用劲拉着樊秋尘的衣角朝西向第二座房屋走去。樊秋尘不愿忤逆了杜婪一翻好意，便依她而行，抬眼望去，只见西向第二座房屋烟筒顶盖果真有炊烟升起。

　　杜婪刚将樊秋尘领进屋来，便松开了手，向正对门向，左首内屋奔去。樊秋尘四下打量了一下这座房屋，一厅四进，左右各是一间内室，正对门向，设门两扇。厅内摆设简朴，除了一桌四椅及一些日常所需，别无它物。不一会儿，杜婪自内屋拉着一个中年妇人雀喜的跳跃出来，嘻嘻笑道：“呐！这位就是秋尘姐姐，娘可要多弄点好吃的给秋尘姐姐吃啊！秋尘姐姐可还没吃饭了。”

　　中年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樊秋尘，笑吟吟道：“姑娘请过来就坐，山野之地，有些简陋，让姑娘委屈了。老妇这就去给姑娘准备些吃食，婪儿，你待为娘好生招待你这位秋尘姐姐。”

　　杜婪点了点头，走到樊秋尘身旁，笑嘻嘻道：“秋尘姐姐请过来就坐。”樊秋尘朝杜婪微微一笑，向中年妇人行了一礼，道：“打搅大婶了，秋尘心底好生过意不去。”中年妇人笑了笑，道：“这荒山野地的，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姑娘，还望姑娘见谅，大婶我这就去厨房端吃食去了。”说完话，人已退入内屋去了。樊秋尘本欲随中年妇人去厨房帮忙，被杜婪一双小手拽住了衣角。

　　杜婪拉着樊秋尘坐定,搬了张椅子坐到了樊秋尘身旁,笑嘻嘻的瞅着樊秋尘,眨了眨眼睛,道:“秋尘姐姐出从那里来？又要去那里啊？”

　　樊秋尘朝杜婪微微一笑道：“姐姐自武陵山而来，要去成都。对了，婪儿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离成都还有多远么？”

　　杜婪凝神想了想道：“我们这里叫枫栗凹，成都好象听大人们说过，但不知还有多远的路程。”杜婪自小生长在这枫栗凹，对于世外景物地理自是一无所知。枫栗凹盛产板栗，蜀地不少商贩常来此地采购板栗，人来人往，山民虽甚少外出，但对于外界的事物且知之不盲。每年夏夜，山民们常常聚集在一处纳凉聊天，当然谈论得最多的自然是从那些商贩们口中听来的外界异闻了。

　　樊秋尘点了点头，道：“原来这里叫枫栗凹，婪儿今年多大了？”

　　杜婪伸出小手，扳指一算道：“婪儿今年十岁又三了，我们这里的小孩子当中，我的年龄是排在第二的，玉姐姐是最大的，今年十五岁了。”

　　二人你一问，我一答，片刻间适才那中年妇人便已将做好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樊秋尘急忙起身准备去帮忙拿碗筷，谁知且又一次被杜婪拉住了身子。杜婪嘻嘻一笑道：“秋尘姐姐是客人，坐着就行了，婪儿去帮娘拿碗筷去。”樊秋尘微微一笑，抚摸着杜婪小小的脑袋，道：“婪儿好懂事啊，将来一定大有出息。”一旁的中年妇人闻言，笑了笑搭讪道：“婪儿的确很乖，很懂事。打小起就经常帮忙做家务事，时常帮村子里人的忙，村子里人人都说婪儿是好孩子。”

　　二人搭讪间，杜婪已自内屋拿出了碗筷，三人分主客围桌坐定，杜婪盛了两大碗米饭，一碗给了娘，一碗递给了樊秋尘，自己则拿了个小碗，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米饭。桌上一盘土豆丝，一盘虎皮青椒，一碗东瓜，一大碗豆腐板栗汤。三人用膳间，言语不断，不知不觉间便将这桌上食物一扫而尽。进食完毕,樊秋尘再三谢过中年妇人,探明去成都的方向,作别而去。杜婪自是不舍樊秋尘离去,多次挽留,终是坳不过母亲,含泪目送樊秋尘远去，终是再也见不到樊秋尘身影，这才神色黯然，寻了块山石独自落坐，抬眼望天发起呆来。

　　中年妇人自是明白女儿心思，任由杜婪独自发愣，也不去打搅于她，只是望着杜婪摇头苦叹几声，道：“这孩子，打小就好奇心强，一定是又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了。”中年妇人自言了几句，便进屋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