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艾瑞莉娅

　　清晨的阳光呈橘红色，原野上带着一丝薄雾。在瓦洛兰，昼夜的温差总叫人难以适应。

　　空在米娅等人离开的时候，选择了留下，唯一的原因在于，他在心中已经默认了易这个老师，艾欧尼亚是易的家乡，而他也无处可去。

　　这是空来到艾欧尼亚诺尔瓦省的第三天。一大清早，他就被院子里的呼喊吵醒。当他从房中走出时，院子里，十几名少年正一字排开进行晨练。

　　艾欧尼亚人虽然并不好战，但他们尚武，他们觉得武术既能休养身心，又能强壮体魄。和很多城市里学习魔法科学一样，他们将武技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功课。

　　作为武技的一大分支，剑术很久以前就在艾欧尼亚大行其道。里托大师剑术卓绝，声名远播，很多人都甘愿跋涉千里向其求学。

　　晚年的里托大师乔居在诺尔瓦省的这个小村庄，闲暇时候也会教授一下村中少年的学业，久而久之，少年们便自发的每日来院中晨练。如今里托大师虽然亡故，但少年们依然坚持不懈。

　　空出现的时候，监督晨练的正是里托大师的儿子泽洛斯。泽洛斯看到空呆呆的站在一旁观看，也没说什么，依旧一脸严厉的督查着场中少年的锻炼。

　　泽洛斯和易是旧识，他向来对易很是佩服。这一次，也是他主动安排了空的住宿，虽然名义上是为了感谢他传递了重要情报。

　　空在发愣的时候，又一个人从屋中走出。她是泽洛斯的妹妹，艾瑞莉娅。

　　“我说，你是易大哥的弟子吧？”

　　令空惊奇的是，在他心中性格古怪的艾瑞莉娅突然开口向他发问。然而之前他感觉，这个女孩对陌生人有一种隐约的抵触。

　　“额，嗯···”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空还是勉强反应过来。

　　“那么今天帮我一个忙吧。”虽然是请求的语气，但艾瑞莉娅的口吻丝毫没有诚意，她的脸色和口气一般，总有一种心灰意懒之感。

　　找人帮忙，不是要先说拜托或者请吗，空暗忖。不过他嘴上还是礼貌的说道：“不知道是什么忙？”

　　“陪我去采集蓝鱼草。”艾瑞莉娅说道。

　　“蓝鱼草，那是什么东西？”空问道。其实他还想问，为什么找我陪同，好像我们不太熟吧。

　　“先走吧，一边走一边讲。”仿佛料定空不会拒绝，艾瑞莉娅率先向院落外走去。

　　瘟疫已经在艾欧尼亚流行了三个月之久，期间，有近三万人丧生。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之后，艾欧尼亚的药剂师们终于找到了有效预防瘟疫的药剂，可以说，现在已经能够初步控制疫情，但是，在鲁鲁滨，随着大量患者的治愈，数额可观的药材也被消耗一空。

　　所以，前段时间卡尔玛委托艾瑞莉娅去采集蓝鱼草。

　　蓝鱼草，一种生长于海岛之上，由诸多低阶魔兽蓝鱼保护的海草。想要取得蓝鱼草，对常人而言有相当的危险性。不过，对于连里托大师都曾经赞扬过其天资极佳的艾瑞莉娅而言，这件事并不存在危险。

　　虽然艾瑞莉娅自觉可以独自采集海草，但是蓝鱼草是被大量消耗的药材，所以，多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救治更多的人。

　　了解了大致情况的空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们要出海吗？”

　　“当然。”艾瑞莉娅用“这还用问”的表情看着空。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鲁鲁滨的一个小港口，一名站在柚船上的粽发少年向他们招手。

　　“加奈斯，你今天倒是起的挺早。”艾瑞莉娅用略显轻快的口气说道。

　　“嘿嘿，莉娅大姐的话，小弟当然是十二分的铭记。”被叫做加奈斯的少年油腔滑调的说道。不过，出乎空意料的是，艾瑞莉娅居然没生气，反而很轻松的微微一笑。晨光照在她的脸上，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微不可见的随之抽动了一下。

　　加奈斯的年龄与空外表的年龄相仿，只是与空相比，他显得更加壮实。他在看到艾瑞莉娅的同时，也看到了空。他很大方的朝空一笑，然后将柚船驶近，让他们方便上船。

　　因为这一笑，空对他颇有好感。

　　空是第一次坐这样的小船出海，感觉自然十分新奇。艾欧尼亚所处的海域名为守护者之海，其名称由来不得而知。艾欧尼亚的四周，环绕着数之不尽的海岛，它们大小不一。艾瑞莉娅这次的目标，正是生长在海岛上，由蓝鱼看守的蓝鱼草。

　　她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名叫“圆圆岛”的地方。这个岛上生长有大片的蓝鱼草，当然，与之相对应的，也有大量的蓝鱼。毕竟，蓝鱼草是蓝鱼的食粮。

　　还是和先前一般，艾瑞莉娅打算以最短的时间将圆圆岛上的蓝鱼清理干净，然后让加奈斯回去组织船队来采集。当然，这个计划的基础建立在圆圆岛并不算太大。

　　约摸行驶了半个小时，空到达目的地。早在接近岛的时候，空就在船上大致的观测了一下圆圆岛，发现它实在不算大，不过沙滩后面有密集的树木。与加奈告别之后，空与艾瑞莉娅准备登上海岛。

　　登上岸后，一阵阵海风拂过两人的脸颊。空这些天已经闻惯了海风中的淡淡腥咸气味，但靠近了圆圆岛后，海风的腥咸味更加浓重了。

　　伴随着空与艾瑞莉娅的登岛，离海滩不远处的丛林之中传来稀疏的响声。艾瑞莉娅对空说道：“蓝鱼已经闻到了我们的气味，现在正在朝我们这边集结，待会你要多加小心。”

　　“哦。”空还是第一次听到艾瑞莉娅说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心中对她的疏离感不禁淡了几分。

　　不多时，空看到树林中钻出许多蓝皮肤的怪物来，它们长着鱼的身体，但与普通鱼不同的是，它们有能够行走的四肢。

　　看到这群怪物的一瞬间，空有一种胃酸翻涌的错觉。这群家伙也太丑了？

　　嗖！

　　正在空对它们的长相发表看法的时候，一只冰锥凭空射来。不过，艾瑞莉娅显然经验丰富，她的单手剑，轻巧的将第一发冰锥格挡开。

　　像是战斗打响的预告，四周的蓝鱼发出类似青蛙的怪叫声，一枚枚冰锥凭空出现，朝空与艾瑞莉娅射来。

　　空的心中叫了一声“来得好”，身体已经飞射而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根长棍，棍上符文缭绕，看上去威力不凡。

　　无数的冰锥在空挥舞的棍影中化为齑粉。这些天的修行，他对力量运用日益的得心应手，手中所持的长棍，正是贾克斯在临别之时送给他的一根多兰棍。

　　空的举动，倒是让艾瑞莉娅大吃一惊。她本以为空是易大师的弟子，必定是精通剑术，这时却见空突然使起棍来。

　　空已经成功的冲进蓝鱼群中，一时间，棍影四扫，淡绿色的血液飞溅当场。艾瑞莉娅随空之后，杀入战场，她的单手剑灵巧而不失遒劲，往往一剑就能将皮肤坚硬的蓝鱼杀死。

　　空在击杀第一只蓝鱼时，发现其超乎想象的坚硬。原本他以为以他的棍力能一棍打死的蓝鱼，却很神奇的扛住了他三棍。

　　蓝鱼们在空与艾瑞莉娅的左冲右突之下，急剧减少。鱼群开始支持不住，往树林中退却。但是，空与艾瑞莉娅的屠杀还未终止。当空杀掉五十只蓝鱼时，他已经渐渐找到蓝鱼的弱点，并且能够更好掌握对力量的运用。到最后，他终于能够将一棍之力融入两段力量，这是贾克斯曾经说过的多段打的入门。

　　圆圆岛不算大，但上面却盘踞了近千只蓝鱼。不过空穿过前方围绕的树林之后，惊奇的发现岛中央是一片广阔的湿地，湿地中长满了淡蓝色的草。艾瑞莉娅说那就是蓝鱼草。看着及腰的蓝鱼草在风中摇曳，空总算明白为什么不大的岛有这么多的蓝鱼。

　　蓝鱼是双栖生物，它们生活在大海，但是却喜欢登上海岛寻找可口的蓝鱼草。

　　空与艾瑞莉娅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又将岛上检查了一遍，才确定蓝鱼已经被她们清理干净。

　　艾瑞莉娅冲空笑道：“这个岛上的蓝鱼草比想象中的多好多，应该已经足够卡尔玛姐姐的委托了。”

　　空呆呆的看着艾瑞莉娅，心中突然生出些许异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艾瑞莉娅对她笑。

　　似乎察觉了空的异样，艾瑞莉娅转头看着前面的湿地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没什么。”空抬头看了看无云的天空，太阳已经过了正中天，开始向西倾斜。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听那个女孩叫你猴子！”艾瑞莉娅口中的女孩不用猜就知道是米娅，这时候艾瑞莉娅的口气已经显得不那么生疏。

　　“我叫空，自己取的名字。”

　　“自己取的名字，那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艾瑞莉娅吃惊的感叹道。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而已。”空尽量用轻松的态度说道。如果非要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什么，那么无疑是这个问题。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帮忙吗？”艾瑞莉娅似乎察觉到了空的怪异，于是转移话题。

　　“想要尽快的采集足够的草药吧！”空摸摸后脑勺。

　　“嗯，村子里的其他人武技都还不足以完成这项工作，不希望看到瘟疫继续蔓延下去，所以···”艾瑞莉娅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她想起了在瘟疫中丧生的父亲。

　　空不懂她因何而悲伤，但是他能感觉到艾瑞莉娅突然低沉的话语。

　　艾瑞莉娅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少女，相反，她武技卓绝，剑术高超，但是父亲对她而言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艾瑞莉娅在不经意将流露出悲伤，又在不经意间收敛情绪。她长吸一口气，最后平静的对空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