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兰看后宫众人都被她辖制住了,心里仿佛三伏天喝了一大碗酸梅汤一般清爽,于是故作大度说:“皇后娘娘说的是,既然有纯妃和陈贵人求情,本宫自然要给她们面子。娴妃,再有下次,本宫可不会轻纵了。”
走出长春宫,如懿还是委屈:“海兰,我说错什么了?华贵妃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我?”
海兰一向死心塌地,看如懿委屈,顿时不平:“是啊,姐姐。我亲眼见过她在纯妃宫里抓乖卖俏,实在不算安分。所以妹妹才拉着姐姐,不让姐姐去跟华贵妃争执。”
“怪不得她要断了与凌云彻的青梅竹马之情,后来被打发到花房才回心转意。”如懿若有所思,转头对惢心说:“回去告诉凌云彻,本宫也没什么办法,叫他心疼心疼自己吧。”
宫中岁月长,而世兰的日子却过得快极了。宫里的宴席是摆不完的,节庆也是过不完的。乾隆八年的十二月,纯妃诞下了她的第二个阿哥。世兰听闻喜讯,随意捡了些不出错的金玉瓷器前往钟粹宫道贺。正走到迎瑞门,芸冬眼尖:“娘娘,您瞧,前头那不是皇后的仪仗?”
“是从钟粹宫出来的吧,皇后见了纯妃与幼子的天伦之乐,难免伤怀。”世兰想起自己渴盼一个孩子的前世,心下添了几分凄凉:“得子却失子,其间惨痛莫为人道,她是个可怜人。”
世兰到钟粹宫放下贺礼,略坐了坐便回去。嬿婉看她兴致不高,连忙带了鹦鹉来逗趣儿。世兰的这只鹦鹉色彩鲜艳,声若洪钟,是娘家哥哥寻摸来的,名叫大福禄。
嬿婉一带它进来,大福禄便贺喜道:“娘娘大喜,华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嬿婉捏着瓜子,大福禄咳咳两声,放开嗓子喊道:“二月二,百花开,采来玉兰做花山。要问花山敬上谁?贵妃娘娘赛天仙。”
一时之间,大家都笑得直打跌,世兰一面揉着肚子,一面说:“你这个刁滑的坏丫头,整日里耍贫嘴儿,是在拿本宫寻开心呢!”
正笑个不住,小贵子蹿进内殿,神神秘秘说:“娘娘,可叫奴才知道了件不得了的大事。皇后宫里叫太医了,奴才一打听才知道,皇后不顾自己的身子,将太医院的坐胎药添了一倍的药量,每日苦灌几大海碗。“
“除了喝药,富察家还送进来了不少人参鹿茸阿胶,奴才偷偷看了内务府的支取。前月十五送了二十斤的包袱进长春宫,昨儿个又送了。这温补之物吃多了,可是要气血翻涌的——这不,奴才偷听到的,说皇后今日气血翻涌,长春宫的素练正烧帕子呢。”
“哦?皇后这是把参当糖吃呢,喝了药又嚼参,可别把自己药倒了。皇后好赖是富察氏的格格,怎么身边的奴才这样蠢笨,主子心急乱吃,他们也不劝着点。”
世兰笑过之后,又突然翻上两分心酸。这宫里的女人,为恩宠着急,没有子嗣又着急求子。一碗碗的坐胎药喝下去,一天天地礼佛念经,好不容易怀上身孕,如果生下来的是个公主,又要折腾着求个有用的皇子。待到送子观音遂了她们的心,有了阿哥,又要开始为阿哥的前程发愁。
这样愁着怨着,一辈子也就悄无声息地过完了。
有两位阿哥的钟粹宫成为了紫禁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同这样的炙手可热相对的,便是门庭冷落的咸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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