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陆进得知我再婚的消息，便不再装了，对女儿的态度 180 度大转弯。

　　因为在他眼里，女儿已经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可惜女儿恋爱脑脑癌晚期。

　　她非要嫁给陆进，甚至不惜把主意打到了陆进的爸爸那里。

　　陆进年轻时结过一次婚，不过他成天酗酒家暴，把怀孕的老婆打流产了，人姑娘受不了跑了。

　　光棍了这么多年，现在听说有人怀了他们陆家的孙子，陆父高兴坏了。

　　在他强烈干涉下，陆进被迫负起了责任，娶了我女儿。

　　本以为我能清静一阵儿，可蜜月期都没过，她就哭哭啼啼跑回娘家了。

　　她一进门，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女儿头肿得像发面馒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都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腿好像也有点瘸。

　　「妈，陆进他变了，他居然打我。」

　　她眼泪汪汪，看起来有点可怜。

　　不过我无动于衷，这不是活该吗，她又不是不知道陆进家暴前妻的事。

　　但是这种时候，我可不能说陆进的不是，不然落了口舌，她指不定会怎么跟陆进告我的状。

　　是以，我平静问道：「是不是你做错什么了？」

　　她有些激动，「我哪有，是……」

　　话说一半，她有些难以启齿。

　　「我公公，他要和我……我告诉陆进，陆进不但不信我，还说是我勾引他爸。」

　　听到这话，我险些笑喷了。

　　他家还真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是这是她的选择，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哦，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和你秦叔叔要去约会了。」

　　「妈，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和男人去约会？」

　　「你不想想他们冤枉我，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吗？」

　　我被她吵得头疼，忍不住怼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陆进有家暴前科，你当时不是说爱可以止痛，你不在乎吗，咋的？失忆了？」

　　以前，她被别人欺负了，我毅然决然挺身而出。

　　而我现在如此冷漠，她估计有些难以接受，哑口无言，诧异地看着我。

　　「再说，他打你是因为爱你，你看他怎么不来打我呢，对不对？毕竟他根本不爱我。」

　　她这种恋爱脑到极致的伥鬼，即使我现在出头帮她讨回公道，她绝对转头就告诉陆进，我挑拨他们夫妻感情。

　　我可不会再干这种事了。

　　可她接下来的发言还是让我低估了她。

　　她居然说让我跟陆进睡一次。

　　「妈，拜托你，你就答应嘛，就当为了我的幸福。」

　　「陆进说只要你跟她一次，他就再也不打我骂我了，妈。」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你简直是天生的大孝女啊你。陆进这个废物怎么这么没用，他怎么没把你打死啊。」

　　最后，我把女儿狠狠扇了几巴掌，踢出了家门。

　　临走前，她秒变脸，大骂我是老不死的，说我死了她都不给我收尸。

　　天生坏种果然是天生的。

　　11

　　我知道，以后这样惹一身腥的事情不会少，所以我跟秦立决定移民出国，远离她。

　　手续办得很快，不到两个月，我们就到了大洋彼岸。

　　之后，女儿估计是回家发现房子被我卖给别人了，开始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我没拉黑，但我已读不回。

　　她去报警，可我不是非法移民，警察不管。

　　她跟警察说我遗弃她，警察无语，「一来你成年了，父母就没有抚养的义务了，再来，你妈都移民了，我们是我们国家的警察，不是世界警察。」

　　她没办法，妄图求助网络找到我。

　　她注册了一个名叫「被遗弃的孤女恩星」的账号，发了很多视频。

　　她深谙流量密码，起的标题都是让人血压飙升的。

　　譬如，「因未参加声乐大赛，天才少女被母亲暴打至失禁。」

　　「吸血鬼母亲将女儿当摇钱树，摇不到后一脚踢开。」

　　她一夜爆火，好多人留言要给她打钱。

　　她尝到了甜头，开始每天在网上直播卖惨。

　　她说，「我爸重男轻女抛弃了我妈，我妈就把这一切怪在我是女娃身上，她每天虐待我，零下十几度的天气，让我用冷水洗棉被。」

　　「妈妈根本不爱我，她培养我学声乐，只不过是把我当成工具，以后当她的摇钱树，她说我如果不好好考级，就把我卖到缅北。」

　　她在镜头前哭得泣不成声，惹得无数网友泪奔，纷纷骂我是个畜生，该天打雷劈。

　　不过，舆论不是一边倒向她，还有人为我发声，说是她自己跟着大 30 岁的老男人私奔，妈妈心寒才不要她的。

　　估计是那天参加生日会的亲戚朋友们。

　　女儿哭得更惨了，「我当时每天被我妈家暴，是陆叔叔给了我全部的温暖，他像爸爸一样疼我，我便无可救药地沦陷了，他是我的救赎，是我生命中的光啊。」

　　「你们都是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的，理解不了我也正常，是我太缺爱了，可我没想到我妈妈会因为这个直接抛弃我。」

　　「其实你们知道真相吗，是她看上陆叔叔了，她要我把陆叔叔让给她……妈妈，求你别不要我，求你回来吧，我把陆叔叔让给你，好吗？」

　　她的演技精湛，让人潸然泪下，这波对她的质疑适得其反，为她迎来了更多的同情。

　　她开始直播带货，收礼物，赚了个盆满钵满。

　　我默默看她表演了这么久，是时候让她从云端坠落了。

　　我将一份长达 2G 的监控视频发上了网，这视频里面记录了女儿数不清的恶言恶行。

　　「我警告你别动歪心思，你要是再阻止我和陆叔叔，我就割喉，再也不唱歌了。」

　　「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反正你死了，这些也会变成我的，早晚都要过户，为什么现在不能给我？」

　　「你要是不给我，你看你老了，我管不管你。」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商铺房产尽快过户给我，我就把我未婚先孕的消息公之于众，让你生日变忌日。」

　　……

　　一石激起千层浪，百万粉网红一夜塌房。

　　被愚弄的大众对她发起了一场铺天盖地的网暴。

　　她也被全网封禁，再也不能骗钱了。

　　女儿发微信骂我真是个奸诈的毒妇，居然偷偷装了监控。

　　我笑了，对仇人的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后来有一条新闻，一 18 岁女子深夜被 45 岁丈夫暴打至失禁。

　　我点开，差点没认出来，这不是我女儿嘛。

　　她被打得鼻青脸肿，和上次如出一辙，甚至更惨。

　　我点了个赞。

　　12

　　五年后。

　　我和秦立回国，没想到会再遇到我女儿夏恩星。

　　当时，她正在一个幼儿园门口推着小推车卖烤肠。

　　临近放学期间，这所贵族幼儿园门口停满了豪车，她挨个敲开车窗推销叫卖，背上还背着一个酣睡的小孩。

　　秦立跟我说，这个卖烤肠的有点眼熟，我专注于开车，没注意。

　　直到她敲开车门，把烤香肠递进来竭力推销道：「老板，买一根烤肠吧，给娃买一根吧，好吃不贵的脆皮烤肠。」

　　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皮肤松弛，黑不溜秋，满脸晒斑的中年女人出现在我的视线。

　　她的目光与我的交汇的刹那，她像被点穴一般，表情瞬间凝固。

　　愣了半晌后，她开口叫了一声「妈。」

　　「妈，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是恩星，是我啊，恩星，夏恩星。」她声泪俱下地与我相认。

　　我差点没认出来，这是我女儿？

　　23 岁看起来比我这个 50 岁的都老。

　　没想到，这就是她选择的人生啊。

　　我疏离开口，「不好意思，这位大妈你认错人了。」

　　说完，我就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