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她怎么还没醒？」

　　冰凉的触感从脸颊传来，一睁眼就看着李娜满眼泪水地望着我。

　　这是医院？我记得我在游戏厅门口昏倒的。

　　「月月，你可把我吓惨了。」

　　「医生说你最近太累了，让你多注意休息。」

　　李娜抹了抹泪花，亲昵地抱怨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惧，皱着眉头说道：

　　「不过这次还幸亏你晕倒了。」

　　我不解，她继续说道：「我刚把你送到医院，那家商场就坍塌了，整个楼全部倒了，现在救援人员还在抢救呢，如果不是你的话，说不定被埋在里面的就是我们了！」

　　「居然还出了这种事！」

　　「我们太幸运了！」李娜还没从恐慌中缓过神来。

　　是幸运吗？我总觉得这件事太巧了，而且我身体一直很好，不至于晕倒啊……

　　「对了，刚刚有人给你发消息。」李娜连忙帮我从包里拿出来递给我。

　　一解锁，三条消息映入眼帘：

　　「已收集-贪婪」

　　「奖励-第六感」

　　「下一步-色欲」

　　（十）

　　坍塌的商场就在学校附近，听说好几个同学都被埋在里面了。

　　其中，就包括王山山，现在都还生死不明。

　　都过去四天了，多半……

　　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校领导决定组织一场两天一夜的海边郊游，让学生们放松放松。

　　当晚，大部队聚在一起搭起篝火，准备烧烤食材。

　　我没胃口，索性沿着海岸线散步，越走越远，耳边除了麦浪声不再有任何喧闹。

　　可不知为什么，走着走着，周围似乎开始起雾，白茫茫的一片将我围绕，眼前事物也逐渐模糊起来。

　　隐约间，我看到有个熟悉的背影在不远处。

　　似乎感应到我的靠近，她猛地转过身来，透过雾气，样貌若隐若现，等我看清后，心中一诧。

　　那人长的和我一模一样，只是脸上写满了惊恐。

　　她张大嘴吐出两个字，虽然听不见，但依稀可以读懂唇语：

　　「不要！」

　　「喂，月月，终于追上你了。」

　　「烧烤烤好了，回去吧。」

　　肩膀被重重一拍，我转头，李娜正气喘吁吁地靠在我身上。

　　等我再回过头看那个身影时，大雾散去，哪还有人……

　　（十一）

　　李娜同我并肩回去，一路上神秘兮兮的。

　　突然她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不知多少次的纸团。

　　「这是什么？」

　　「啧啧，你的情书，隔壁班的程继给你的。」

　　我接过纸团，一脸震惊。

　　果然，变成美女了就是不一样。

　　这人还约我小树林见。

　　本来打算拒绝的，可突然想起系统任务……色欲。

　　好啊，就拿这个色迷心窍的开刀。

　　夜色撩人，我如期到达，可……事情好像并没朝预期方向发展。

　　任我穿的再少，说话再撩，动作再骚，对面人也丝毫不作为。

　　反而红着张脸把我扶回营地。

　　最后塞了盒糯米糕给我。

　　这又是搞哪出？

　　（十二）

　　王山山在第九天，终于被挖出来了，令人震惊的是，他还活着，此时正躺在医院接受治疗。

　　我假意去看望他，实则是想看看他的惨样，可遗憾的是，他并没受太重的伤，只是被埋久了，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这才需要在医院多呆两天。

　　从医院出来后，天已经黑了。

　　没钱打车，从这儿回去的路又不是很熟悉，跟着导航走着走着转进了个胡同。

　　突然，大楼坍塌那天的恐惧感再一次传来。

　　「嘿，这么漂亮的妹妹是走丢了吗？」

　　当我打算绕出去时，几个黄毛青年不知从哪个巷口窜出，满身烟味朝我走近，嬉皮笑脸的模样让人恶心。

　　胳膊上纹有青龙的高瘦男子率先上前，我想退后，可身后是一条死路，他步步紧逼，将我按在墙上「今天碰到我们，那就爱爱你吧。」

　　说着，他伸出手摸我的脸，粗粝的摩擦感让我很不适，由于靠的太近，男人身上那股臭味飘进鼻中，令人作呕。

　　其他人见状也大胆起来「跟着龙哥就是好。」

　　「哈哈哈，这个小妞居然不叫救命。」

　　「可能是见到龙哥，开心地说不出话吧。」

　　「今天跟着龙哥尝尝女人的滋味。」

　　「哈哈哈……」

　　我紧贴着墙慢慢滑下，最后蜷缩着蹲在地上，感受到他们滚烫的手探进我衣服，一寸一寸地揉捏着肌肤。

　　我拼命反抗，却只能激起他们心中更大的欲望。

　　「啊！」

　　突然，随着为首男人“龙哥”一声惊呼，这几人瞬间愣住，纷纷停下手来。

　　只见龙哥额头被从天而降的砖头砸了个大洞，鲜血顺着耳旁流满整张脸。

　　是程继！

　　我看见他站在后面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块砖，逆光而上，宛若天神下凡。

　　「你小子！」龙哥反应过来，一转头看见了他，「还想英雄救美？给我打！」

　　我趁机挣脱出来，推开身前众人跑向程继，躲在他身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他的衣角。

　　可程继只是用力将我往后推，自己冲上前挡住他们，脸上青筋暴起「周月，快走！」

　　我明白，这时候跑出去叫人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十三）

　　透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的程继，

　　他全身骨头断了不少，最严重的是脏器受损，连今晚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当时我跑出去没多远就碰到巡视的交警队，等我带着人回到巷子时，程继浑身是血，没了意识。

　　而龙哥，还没送去医院就断气了……

　　这就意味着，就算程继醒来，可他打死了人，到时候不知道会怎么判刑。

　　程继刚上救护车时，手机就发来消息，说「色欲」收集完成，可我并没有一丝开心……

　　「主人，请领取您此次的奖励」又一条消息弹出。

　　我目光呆滞地盯着屏幕，期待它的奖励是能让程继好起来。

　　「此次奖励-时光穿梭-您可以回到10年前的一天，为您父母留一句话。」

　　这算什么奖励？

　　「说不定这句话可以让您父母避免以后的灾难。」

　　这条消息突然将我点醒，对啊，我爸妈是河里淹死的，那我只要回到过去，告诉他们2023年一定不要靠近河水，那是不是一切都能改变。

　　他们不会死，舅舅舅妈就不会住我家，我就不会被欺负，不会有这个手机，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程继也不会出事……

　　「好，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话音刚落，脑子一片模糊，再次睁眼时，周围环境熟悉又陌生。

　　我正站在十年前的家门口。

　　我拿出系统为我准备的纸和笔，写下警告，同时还写了许多近几年会发生的大事，以此增加可信度。

　　将纸条从门缝塞进去，不再多做停留。

　　「主人，您的时空之旅还有三分钟。」

　　我走下楼，想再去看看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正值午时，大街上人很少。

　　突然路中间蹿出个小孩，一辆货车朝他快速逼近，司机见状踩下刹车，可一时间也无法停下来。

　　我急忙冲过去将小孩推开。

　　还好救下来了。

　　「主人，您的时空之旅时间已到。」

　　没想到意外穿越，还救了个人。

　　安慰好他后，我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闭眼，紧接着怀着满心期待的再次睁开眼。

　　不对！

　　怎么还是在医院？

　　冰冷的医疗器械声传入耳朵。

　　为什么没有任何改变，我已经告诫爸爸妈妈要小心河边了，这后面的一切都不应该发生啊？为什么还是原封不动的？

　　难道他们2023年还是去了河边？

　　为什么？

　　在我焦虑思考时，手机再次发来消息：

　　「已收集-色欲」

　　「奖励-时光回溯」

　　「下一步-暴食」

　　（十四）

　　时光飞逝，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系统任务上次之后就没有一丝进展，可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程继。

　　医生说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后续治疗只有两个字--烧钱

　　按这个花钱力度，我不知道他家积蓄还能撑多久。

　　「我没事。」

　　前几次来时他都处于昏睡状态，突然听到他的声音，鼻子一酸。

　　「那天晚上……谢谢你啊！」

　　房里格外安静，满天星素雅的小白花星星点点地缀满花瓶，在冰冷房间中散发着微弱暖意。

　　「不…用谢，你没事就好。」

　　「你还是别说话，好好躺着休息吧，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这次轮到我……」

　　「嗯？」后面的话太小声了，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

　　他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句仿佛碎石沙砾，从天而降将我掩埋，不留一丝喘息余地。

　　窗台上满天星随风飘落，

　　「十年前我差点出车祸，有个姐姐救了我，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次轮到我保护你了。」

　　（十五）

　　家里每天都会来一堆记者，王山山作为大楼坍塌案幸存者，在所有人都放弃搜救时，以惊人的生命力震惊众人。

　　「请问当时被救出时是什么心情。」

　　「就…很激动，自己能活下去了。」

　　「当时楼塌时的情景您还记得吗？」

　　「楼层突然猛烈摇动，周围全是尖叫声，后面…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困在钢筋水泥中，动弹不得。」

　　「还有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您被埋了这么久，是怎么活下去的？还有当时与您一行的那个男生到现在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问楼塌时你们在一起吗？

　　「……」

　　「好了，记者朋友们，孩子刚刚死里逃生，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今天就到这儿吧。」

　　周梅上前下了逐客令。

　　说来他们母子俩最近还挺奇怪的，除开不来找我麻烦外，似乎出现在我眼前的频率也少了许多。

　　王山山的房门上了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见他出来，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

　　周梅则频繁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进出出。

　　不知道这俩人又在搞什么鬼。

　　（十六）

　　「月月，那个蛋糕一定要记得今天吃啊，不然就坏了。」

　　睡前，李娜的话在耳边响起，今早她亲手做了个小蛋糕给我，我可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一出房门，惊奇发现王山山房间里有微弱的光透出，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刺眼。

　　我走近想探个究竟。

　　门微微虚掩着，一股腐烂臭味从狭窄门缝中流出。

　　透过门缝我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垃圾，看样子都是些碎骨头，床单被罩上红黄相间，有点像……血渍。

　　我想拿了蛋糕就回房间，却猝不及防地在冰箱前碰到王山山。

　　此时他早没了早上受访时的斯文端庄，嘴巴周围被食物残渣以及油污附着，头发油腻，纯白色的衣服也被弄得肮脏不已。

　　他手里正拿着一坨冷藏柜中还未解冻的生肉，塞进嘴里拉扯撕咬。

　　可能是肉太硬了，他的牙齿受不住这般折磨纷纷流下鲜血，一滴一滴淌在地上。

　　见到我时，他的眼珠瞪得极大，猩红的眼眶布满血丝，短暂的慌张后，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不详预感再度升起，在灵魂深处一点点将我的镇定撕碎。

　　我知道，致命的危险来了。

　　（十七）

　　砰……砰……砰……

　　这不是敲门声，而是消防斧砍在门上发出的巨响。

　　「终于找到好吃的了！」

　　屋外传来王山山沙哑的声音，仿佛硫酸腐蚀过咽喉：「跑啊？我看你往哪里跑？」

　　就在之前，他发了疯似的朝我扑来，无奈之下我只能躲进房间，作为暂时的庇护所，可随着斧头一刀一刀落在门上，我必须快点想出逃生办法。

　　砰……砰……砰……

　　神经血管同频共振，脑袋嗡嗡作响，地板似乎也随之颤动，我给李娜打电话，可惜得到的回应只有无人接听。

　　报警后，警察也根本就不管情况有多紧急，不慌不忙的问这些没用的问题。

　　门已经裂开了个口子……

　　脑子在越是危急存亡时刻，思维仿佛愈加清晰，一个想法突然冒出。

　　我跟着王山山砍门的节奏，在他落下斧子的一瞬间突然将门朝里拉开，斧子扑了个空，他也随着惯性脸朝下跌倒在地上。

　　趁他趴在地上爬起来的功夫，我连忙出门，像外面跑去。

　　等他反应过来，像受到了天大的屈辱，怒吼一声，不依不饶地继续拿刀追在我身后。

　　「救命……救命啊！」

　　大马路上，年轻女子哭喊着狂奔，身后吃人的疯子在追。

　　「呵，今天我要一寸寸啃食你的肉，你的骨头，能这样死，是你的荣幸。」

　　「你和你父母一样，都是贱人！」

　　「你爸妈当年做的事，你还不知道吧？凭什么坐牢的是我父母？」

　　「他们该死，你也该死！」

　　我的体力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很快我便败下阵来，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离得越来越近。

　　怎么办？难道真就这样死在冰冷刀锋下了？

　　「主人，系统检测到您正处于危险中，为您规划方案。」

　　「前方三百米左转。」

　　脑海里机械般的声音仿佛即将溺死之人的救命稻草，心中求生欲再次燃起。

　　全身肌肉发力，人在濒死之际往往能迸发出不可思异的力量。

　　「右转，进巷子。」

　　我按系统提示，吊着一口气麻木奔跑。

　　「尽头右转，将那户人家大门推开，然后藏起来。」

　　深巷尽头是间土房子，腐朽的铁门一推就开。

　　我蹲在草丛里，祈求不要被发现。

　　还好，王山山经过时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那个房子。

　　「啊……啊……」

　　与此同时，无数狗吠响起，王山山绝望而又痛苦的叫声混杂其中。

　　月光撒下，我看见门上用红漆写上着几个大字：

　　内有恶犬，请勿进入。

　　（十八）

　　一双儿女前后惨死，周梅崩溃了……

　　从高楼一跃而下，没想到没死成，反而落得个全身瘫痪。

　　尿臭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她丝毫意识不到自己下半身情况，我看了一眼她，也仅仅是看一眼，便径直离开。

　　留她一个人在这个腐烂生锈的房里自生自灭。

　　没熬过一周，周梅也死了…死在爬满蛆虫的排泄物之上。

　　嘀……嘀……嘀

　　手机铃声响起：

　　「已收集-暴食-懒惰」

　　「奖励-金钱」

　　「下一步-暴怒」

　　系统认为周梅跳楼后全身瘫痪，每天除了呼吸什么都不用做，它将此定义为：懒惰

　　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不会明白何为心如死灰……

　　对此，我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王山山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坐牢的是我的父母？为什么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罪责推给至亲之人！」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九）

　　系统的奖励的钱，到死我都挥霍不完。

　　我拿出一部分替程继支付医疗费，接着找了个名声很大的私家侦探。

　　「对，如你所想。」老张鹰钩般的双眼炯炯有神。

　　「至于什么坐牢？二十一年前建筑工程出了问题，由于建筑商使用劣质材料，导致施工一半时，发生事故，大楼坍塌，死了不少人。」

　　「王雄的牢狱之灾便源于此，不过……」

　　「不过什么？」见他顿了顿，我急切地询问他，真相呼之欲出。

　　「不过他是你父亲找的替罪羊罢了，据我猜测……」

　　「够了，别说了。」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突然间我还是无法接受，从小到大尊重的父亲是这样的人。

　　「还有一件事」老张扶了扶镜框，「你父母出事那天，本是去赴王雄的约。」

　　（二十）

　　我打算和王雄摊牌，这个失去妻儿的男人胡子邋遢，从外地风风火火地赶回来。

　　「从前的事，我替父亲向您道歉。」

　　「不过，我想要个真相……我父母死的真相。」

　　「道歉？」他不怒反笑，突然间双手交叉坐直身子。

　　「姐夫一直是我的榜样，年轻有为，他说让我呆在他身边好好看好好学，以后有的是机会提拔。」

　　「那天他让我在一份文件上签字，我想都没想，谁知道啊？人心难测……」

　　「我和陈梅青梅竹马，出事后，她不得不接受家里安排嫁给别人，等我出狱时，已经育有一双儿女。」

　　「我又何尝不恨呢？」

　　没想到王山山、王乐乐两姐弟竟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所以，你秘密谋划，想要报复？」

　　「呵……」王雄只是轻笑一声，瘫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我只想知道真相！我父母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他喃喃自语，说些有的没的，却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王乐乐死的那天，我就站她旁边，只要我伸手，她就不会掉下去。」

　　「至于王山山嘛，被狗咬死…哦不…被狗撕碎那晚，也是我的手笔。」

　　「你深爱的妻子周梅……死时……」

　　啪！

　　男人力气比我想象中大得多，脸火辣辣的疼。

　　不过效果达到了，人只有在愤怒时才会不顾一切的说出所有的话。

　　他抬起头，大口地喘着粗气，额角冷汗涔涔，像是一条搁浅沙滩濒临死亡的鱼。

　　「那天是他们主动来找我的，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还假惺惺地说是补偿。」

　　「但我只想要他俩的命，哈哈，我抓住他们的头发按在水里，别提多爽了。」

　　怪不得，我无法改变结局。

　　他们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

　　「怎么？这样盯着我干嘛？还想听吗？是想听他们被吓尿了，还是想听他们死时面目有多狰狞？」

　　「那俩贱人……」他猛地站起身，却久久不动，一只手捂住胸口青筋暴起，眼底全是绝望。

　　接着猝然倒下。

　　（二十一）

　　王雄心脏病发作，气血上涌死了。

　　我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激将法果然成功了。

　　「恭喜您已完成七宗罪收集」手机传来一则消息。

　　不对，

　　王雄死于暴怒，那也才收集六个，还剩一个傲慢没收集啊？

　　「傲慢收集于您的父母」系统像寄生于我脑中，掌握着着我的所思所想。

　　突然眼前一片黑，一幅幅画面闪过。

　　是父亲瞧不上王雄，背地里各种辱骂……

　　是他考察工地时，眼里对农民工的厌恶鄙夷……

　　是我母亲数落家中保姆，逼她给自己洗脚……

　　一幕又一幕，心里柔软的地方像千万钢刺在刺。

　　「主人，请领取您的奖励-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我要我爸妈活过来。」即使真相如此不堪，可我依旧爱他们。

　　「抱歉主人，献祭于七宗罪而死的人是不可能被系统复活的，请您换一个愿望。」

　　不能复活？那我做了这么多，我所有的努力有什么用？

　　全部付之东流……

　　「周月！」

　　绝望之际，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李娜！

　　可她此时，正用小刀劫持着程继。

　　（二十二）

　　李娜见我转头将刀又靠近了几分，只用轻轻一划，就能割破程继的喉咙。

　　「好姐妹，你的任务终于做完了。」

　　「你在干嘛？」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她不答反问。「芭蕾舞演员。」

　　「那你快许愿啊！让我成为受人追捧的芭蕾舞演员吧。」

　　对面女孩笑靥如花，却仿佛鲜艳带毒的藤蔓死死绕在我脖子上，无法呼吸。

　　「怎么？月月你不帮我！」撒娇的语句却不带一丝感情。

　　与此同时，程继脖子上多了一条红色血痕。

　　「你天天那么殷勤地跑医院，他对你应该挺重要的吧。」李娜眼睛如月牙般弯弯的，却不带一丝笑意。

　　「不，不要！」我惊呼，「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还记得商场楼塌那天吗？你躺医院时，手机有消息，我就用你指纹解锁看了一眼。」

　　「你可真把我当好朋友好姐妹啊，这事儿一点都不透露给我！」

　　李娜表情逐渐扭曲，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欲望的恶灵便可为所欲为。

　　「娜娜，你听我说，这个系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相信我！」

　　我劝说着，妄图拉回她的理性。

　　「不是好东西吗？可我知道它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不是吗？」

　　「许愿啊？让你最好的姐妹梦想成真，成为世界顶尖芭蕾舞演员！」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震耳发聩，飘灵般进入我的大脑不停回荡。

　　见我愣住不动，她又扔来一堆照片。

　　那是我给系统上传的裸照……

　　「你！」泪水在眼眶打转，一时间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耻。

　　「满足我吧……不然……」她轻声道。

　　「好，如你所愿！」我盯着李娜眼睛，她也定定望着我，眼神没有丝毫闪避。

　　「我许愿，李娜的梦想永远都不可能……」

　　成真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面前人像意识到我想做什么，猛地推开程继，一把冲上前捂住我嘴。

　　没了之前的端庄冷静，她脸上终于有了慌张神情，怒目圆睁，眼里突然闪过一瞬恶毒。

　　「是你逼我的……」

　　（二十三）

　　程继死了，

　　为了救我而死。

　　李娜拔刀向我扑来想抢手机，即使慌忙逃窜躲闪也不免负伤。

　　致命一击刺来，我闭上眼。

　　温热的触感从手掌传来，我并没有感受到痛苦。

　　疑惑地睁开眼，就看见程继正跪倒在前。

　　他连滚带爬扑上来替我挨了那刀。

　　「程继！」大滴大滴泪水如暴雨般席卷脸颊。

　　男孩的鲜血滚烫，可手却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姐姐，我又保护了你一次。」这次，他真的永远睡着了。

　　「不要！」

　　我同程继的缘分，

　　究竟何为起源？

　　何为因果？

　　「呀？情人死了啊？月月，这感觉可不好受吧！」

　　「早点满足我不就完了吗？现在好了，搞成这样！」

　　这一切的错都来源于我，我的欲望，我的罪恶，十恶不赦……

　　「系统，我想好愿望了，时空倒流吧！」

　　既然是我做错的事，就由我来承担吧。

　　这一次，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二十四）

　　我回到捡到手机的那天，

　　只是位置不在楼下，而是在三十楼。

　　而且，李娜，为什么她也会跟着一起回到过去。

　　「系统暂时出现故障，请等待修复……」

　　该死！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陈月，你摆脱不了的。」这人已经完全没了理智，头脑被欲望冲昏。

　　说着她一步步上前，我无路可退，身后是百米高空，一旦摔下去，必死无疑！

　　「我是你好姐妹啊！」

　　「为什么不满足我？」

　　「你这贱人！去死吧！」

　　说完，她毫无征兆地将我推下楼。

　　悬空感侵袭着全身毛细血管，水泥地板离我愈来愈近。

　　回忆在脑海中肆意横行，渐渐抽象为一些雾一样的尘埃，浮在梦境之外的空忙黑暗中，不停坠落。

　　「系统已更新，正在重启……」

　　「正在重新完成主人愿望-时光倒流」

　　「已完成-解除契约-祝您未来愉快」

　　（二十五）

　　我不知道最后系统又让我回到了哪天。

　　时空不停交叠，钟表打圈旋转，古老的滴答声一轮一轮传来，永不止歇。

　　我看到幼年程继望着曾经「我」离开的方向发呆。

　　父亲母亲的头被王雄死死按在河里，苦苦挣扎。

　　看到李娜在我昏迷时将我手机里的照片拍下。

　　看到王乐乐绝望空洞的眼睛，看到周梅，看到王山山……

　　最后我看到了我自己……

　　她正悠闲漫步在沙滩上，穿着白裙子，格外美丽，

　　这是野营那天？

　　我定定望着她，不知道她看不看的见我。

　　「不要！」

　　我对她说出这两个字……

　　不要再继续了，就此收手吧。

　　（后记）

　　我叫周月，

　　上学时听说有人跳楼了，

　　回家路上，我看到地上有个手机，鬼使神差地把它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