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的我因为没有孩子疯了，我的老公顾谨对我不离不弃。

　　最终我却精神失常，跑上高速公路被大卡车碾压。

　　我妈为了追我，也没看到后面的来车。

　　葬礼上，我甚至听到婆婆悄悄的跟老公说。

　　“还是得听妈的吧，现在都以为是她不能生，她出事也是吃错了药，不会跟你有半点关系。

　　你这就治好了，到时候和小曼再生个孩子，我就圆满喽。”

　　“左卡尼丁口服液可以治疗男性不育……”醒来的我颤抖的拿着手机，有些不可置信。因为这瓶药是在梦的最后才出现，现在，我却从垃圾桶里捡起来。

　　由于一晚上没睡好，一直到中午吃饭时，我才想到把文件落家里了。

　　主管说不用着急，明天再带过来也可以。

　　可是，有种莫名的直觉，我中午一定要回家。

　　果真，我一开门发现老公也在家。他正在吃药，看到我非常惊慌。

　　我还无知无觉问了句：“你感冒了吗？”

　　“嗯，有些头疼。我上班去了。”

　　他边说边把药放进公文包里，急匆匆走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鬼使神差的从垃圾桶里捡起药瓶，上面写着“左卡尼汀口服溶液”。

　　他们怎么能？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搜索，想着五年来受的委屈，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我和顾谨是相亲认识的，因为家里催得紧，我看他条件还行，人长得也算高大，就勉强同意试试。

　　交往的时候，他表现的温和有礼，我妈很是满意。

　　满意的彩礼也没多要，就要了五万，还让我全都带回来。

　　新婚之夜，他问我：“你收了多少礼金？我有笔贷款要到期了。”

　　“你收的礼金呢？”

　　“付了今天的酒席，剩下的我妈拿去还债了，彩礼有部分借的。”

　　我当时很生气，大吵一架，才知道他不止彩礼是借的，房子的首付也是借的。

　　我不止要陪他还房贷，还得还借的那部分首付，而且，房产证上还没写我的名字！

　　我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了家，我妈却劝我：“你们还年轻，能挣钱。你帮他还债，他们娘俩以后欠着你，会对你好的。”

　　婆婆也带着顾谨也跑来认错：“都怪顾谨他爸去的早，为了给他治病没攒下钱，我还能干，这些债我还，不用你们还。”

　　我当初太傻，对顾谨正是情浓，就半推半就跟着他们回去了。

　　婚后相处也算和睦，直到两年后，我一直没有怀孕。

　　那个时候，婆婆催我们去医院检查。

　　顾谨工作太忙，我自己先去的。

　　回来后，我拿着检查单：“医生说了，我很健康，孩子的事不能着急。”

　　可谁知从那之后，我迎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婆婆本来做清洁工，顾谨说她太辛苦，让她搬来和我们同住，以后方便照顾孩子。

　　如此一来，没还完的贷款又落到我们头上。

　　我每个月四千的工资，给婆婆生活费，在帮顾谨还完贷款，就只剩下五百块。

　　每次想抱怨，却对上婆婆愧疚又讨好的笑容，我的怨言就说不出口了。

　　可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婆婆做饭一言难尽，却对各种偏方得心应手。

　　我每顿饭都要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偏方：“你王阿姨说这个猪肚炖黑豆最管用了，她儿媳妇就是这样怀上的。”

　　“你二姨说她儿媳妇当初就是天天喝乌鸡炖枸杞。”

　　时至今日，她已经发展到放各种中药。

　　想到这里，早上喝的那碗牛肉花生黑豆粥的味道翻涌起来。

　　2.

　　顾不得伤感，我还得去上班。

　　一出门正好遇到二楼的王阿姨，她看到我就问：“妍妍，你婆婆又给你炖什么偏方了？我一大清早就闻着楼道里全是味……”眼神里全是同情。

　　就是这样的眼神！身边每一个亲戚朋友，看着我的时候，都是这样。

　　好像生不了孩子就是我的错，我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每次都恨不得把我的检查单拍在他们脸上，告诉他们我是正常的。

　　可每次都被顾谨劝住：“你和他们计较什么。他们什么都不懂……”

　　此刻，我对上她看好戏的眼神，却有了一个主意：“王阿姨，可别提了。

　　我婆婆熬的牛肉花生黑豆粥，还加了黄酒，顾谨捏着鼻子喝的。酒味太重了，他都没敢开车上班……”

　　王阿姨的眼神瞬间亮了：“怎么是顾谨喝？不是给你熬的？”

　　“呀，我说漏嘴了！”我捂着嘴，表示不能再说了。

　　王阿姨更来劲了，一定要我说清楚。

　　我只能告诉她：“其实，不能生的不是我，是顾谨。

　　我婆婆找的那些偏方啊，都是给顾谨的。顾谨又是公职人员，哪能爆出这样的事？只能我给她当幌子了……”

　　王阿姨听我说完，带着对我满含敬意的眼神走了。

　　回到公司，我对着一大堆报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全是顾谨故作大度的面容，每一张都在说，“老婆，没事的，孩子的事不用急。”

　　是婆婆越来越理直气壮要钱的脸，是我妈劝我要忍，说顾谨算不错了，是梦里惨烈的结局……

　　听着旁边的同事讨论下了班去哪里逛街喝咖啡，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离我很遥远。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灰仆仆的大衣，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出门只有这一件拿的出手的衣服呢？我的口红彩妆化妆品呢？

　　一个月只剩五百块钱的我，还能买得起什么衣服和化妆品呢？我自嘲的笑笑。

　　“叮咚”手机短信响起，是这个月工资到账了。

　　我看着卡里四千多的余额，一个想法渐渐成形…

　　下班后，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而是来到公司附近的商场。

　　正在试妆的时候，接到顾谨的电话：“我晚上加班，不回家吃饭了。”

　　我刚想说正好，我也不回去了，就看到应该在单位加班的顾谨。

　　他正带着一个长发微卷，长相精致的女孩进商场的大门。

　　原来他早就……

　　我匆忙结账跟了上去，只听见那女孩说：“顾哥，多谢你了。

　　我刚刚来这里，谁都不认识。对了，嫂子没生气吧？”

　　“没有，她巴不得我不回去呢！”顾谨温和的笑着，说出的话却如尖刀刺向我。

　　他不是没钱吗？结婚五年都没送过我什么礼物，怎么有钱带人逛商场了？

　　我气的发抖，想冲上去大骂这对狗男女，理智却告诉我还不是时候。

　　我只好先拿出手机，找角度拍了几张他们的照片。

　　我拎着一大堆购物袋回家，婆婆看到有些惊讶：“妍妍，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我坐到沙发上：“正好商场打折，妈，我也给你买了。”

　　说着我就在购物袋中挑挑拣拣，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拿出一双袜子。

　　婆婆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接着说：“妈，你看这个logo，这可是名牌的袜子。正好没有礼盒了，就没包起来。你不会这么肤浅吧？”婆婆讷讷的摇头。

　　我恍若未觉，拿出新买的化妆品：“妈，你试试这个。这是我朋友代理的春莱牌的，据说可好用了。”

　　她这下开心起来，我一边给她做个面膜，一边给她科普：春莱是美妆师原创大品牌，很多明星模特都在用，我还给她看了网上晒的使用前后对比图。

　　她十分震惊：“这得很贵吧？”

　　“一点不贵。这一套才299。而且，我朋友说了，以后我每卖出一套，她都给我一百块提成。”

　　“还有这样的好事？”婆婆眼神都亮了。

　　“也就她和我关系好才告诉我。妈，就拿咱们楼里来说，王阿姨、李阿姨，还有您一起跳广场舞的那些大爷大妈，不都是我们的客户？

　　您一周卖出三四套，咱们的菜钱不就有了吗？”

　　说着，我嫌弃的看了眼桌子上的青菜。

　　她心领神会，忍不住和我一起畅想起来：“还有我和你妈的那些同学们，他们退休金那么多，买一套哪里够？”

　　我回房收拾着新买的衣服，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真当我不会？

　　3.

　　顾谨没有像以前那样加班到深夜，不到十点就回来了。

　　也好，我准备和他好好谈一谈。

　　他看到我严阵以待，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睡？”

　　我沉痛的点头，眼里满是怜悯：“老公，我都知道了。你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顾谨几乎要站不稳了：“你、你都知道了？妈告诉你的？”

　　我不置可否的点头，他有些慌了：“老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也没办法，我是个男人，不好传出这种事。你放心，我一直吃药治疗的，医生说我精子活性恢复到百分之三十了……”

　　我在心理冷笑，才百分之三十就有胆子勾搭新来的小姑娘了？

　　想想我这几年受的委屈，最终承担的骂名，我面上不动声色：“没关系的，老公。我们一起面对。”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就闻到一股中药味，不知道婆婆是不是在报复我，今天的中药味尤其浓厚。

　　饭桌上，婆婆搓着手：“妍妍，这是你王阿姨打听来的偏方，你再试试？”

　　我直接把碗推到顾谨面前：“老公，你快试试。以后可不能讳疾忌医了……”

　　婆婆有些呆滞：“你、你都知道了？”

　　他们果真都知道，只是瞒着我……

　　我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妈，顾谨很不容易，你以后要多给他炖补品。不要在我身上浪费钱了。”

　　顾谨没法，只能接过那碗药喝下去。

　　没过多久，卫生间传来呕吐的声音，婆婆见我无动于衷，自己跑过去看了。

　　我冷哼一声，这才哪到哪？也跟着过去：“老公，你没事吧？

　　你悠着点，妈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全吐出来，可不浪费了妈的一片心意？”

　　他们没再理会我，我也没在意，只拿起包，神清气爽的出门。

　　在楼梯口，遇到了一楼的李阿姨，她神秘的拉我到一边：“听你王阿姨说，你们家那位？”

　　我面无表情的点头，心想告诉王阿姨这步棋走的真对。

　　她知道了，整个小区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李阿姨得到我的确认，也心满意足的走了。

　　我先打电话跟公司请了一上午假，就来到银行。

　　一位穿着工装的客户经理接待了我：“林女士，您要申请低息贷款是吗？”

　　要不是那个梦，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两年前顾谨就已经还清了贷款。

　　这几年，我妈心疼我们日子拮据，还经常补贴，我们娘俩日子过得清贫。

　　婆婆呢，把跟我要去的钱都偷偷存着，甚至在最后，给周小曼拿出了五十万的彩礼！

　　现在么，他们既然喜欢还贷款，那就多还几年……

　　我在客户经理的指导下，办理了三十万的低息贷款。

　　由于顾谨是公职人员，银行给的额度很高，利率也优惠。

　　看着卡上到账的二十多万，我觉得有点少了。

　　房产证上没有我的名字，银行手续不好操作，所以我转道来到贷款公司，用房产证作抵押。

　　看着到账八十万的短信，我觉得暂时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