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没有再去找张仁厚，而是直接将他带进了审讯室。

　　我和他面对面坐着，张仁厚用那双红肿的眼睛愣愣地盯着我。

　　“警官，你们不是已经问完了吗？怎么还要把我叫来啊？”张仁厚用嘶哑的声音问我：“佳佳死了，我难道不也是受害人吗？你们怎么还能抓着一个受害人不放啊！”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质问，而是跟他兜了一个弯子：“听说，你中专学的是护理专业？成绩怎么样？”

　　“我还好奇呢，你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学医的人，为什么到最后又做了保安呢？”

　　张仁厚身子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你应该对人体结构还算是挺熟悉的吧？割破几个体表能触及的大动脉，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难事。”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继续说：“我跟你们保安队长核对过了，6月7号下午3点你就已经跟他交班了。我跟着你看了一路的监控，结果在4点左右的时候我看见你去了一趟医院，在精神科的药房里买了两瓶安眠药，是替沈佳佳拿的？”

　　“其实我查过你的银行交易记录，发现你在案发的前几天有过一笔两千块的支出，不出意外的话，这2000块钱你应该是买了一瓶红酒吧？还是沈佳佳生前最喜欢的牌子。”

　　我与张仁厚的距离不算远，只要稍微一注意，我就能看到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漠然起来。

　　“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当时说早晨是做的最近一班高铁回的老家，下午是搭朋友的车回来的。但为什么你所说的那个朋友不认你呢？他应该就是一个黑车司机吧？”

　　“哦对了还有一点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张仁厚的面前，紧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买尼龙绳和抓夹，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来晾那两套保安服吗？”

　　我用余光看到，张仁厚原本握紧的拳头在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骤然松开，他红着脸看了我半晌，又忽然摇着头笑了起来。

　　“警官，你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啊？”

　　张仁厚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你说我杀了沈佳佳？老子图啥啊！”

　　“因为你自卑。”我淡淡说了一句。

　　“你觉得像沈佳佳这样的女人，不可能会真心地想跟你在一起，你担心无论自己对她多么好，最终她还是会离开你。所以你就出此下策，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接杀了她，断了她生的机会，这样她就算想离开也没有机会了。”

　　张仁厚微微一愣，随即笑出声来，道：“故事挺合理的，但这也只是你的推测，你哪来的证据说我是凶手？我那么爱她，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她！”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强行压抑着内心的雀跃，说：“好啊，你不是想要证据吗？”

　　我举起了刚才同事递给我的文件：“这个文件夹里是我们利用鲁米诺试剂对保安服检验的结果，里面还附加了一份DNA比对结果。”

　　“你的衣服上到底沾过什么东西，我觉得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现在还没有看过这份文件，证明你还有向我坦白从宽的机会。但如果我现在打开了它，你面对的将会是另一个结果。”

　　“张仁厚，我劝你考虑清楚。”

　　三分钟，我与他整整僵持了三分钟。

　　终于，在我耐心完全消耗之前，他开口了。

　　“你猜错了，我杀她不是因为怕她离开我，而是她本来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