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人是水做的。

　　以前陈佰是不相信的，因为他家里上有一个老母亲，下有一个大姐。

　　说那两人是水做的，打死他也不信，如果说她们是水里掺了混凝土和钢筋，他觉得还有几分可信度。

　　换做是以前的话。

　　现在陈佰是信了几分，毕竟面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白晓晓是真的能哭，一哭就哭了半个多小时，那眼泪稀里哗啦的，就仿佛开闸泄洪似的，怎么流都流不完。

　　陈佰倒没觉得厌烦。

　　在白晓晓哭出了声后，大概是恐惧的情绪找到突破口了吧，尽管后面哭得依旧很凶，但是她并没有在流鼻涕。

　　陈佰让她用毛巾擦擦脸的时候，她颤颤巍巍的，但还是照做了。

　　担心白晓晓哭晕过去，又躺在地上，陈佰就用威逼的语气，让她穿好上衣，再去外面床上哭的时候，她也一一照做了。

　　太过乖巧了，像个提线的洋娃娃，还怪有意思的。

　　期间陈佰也不是没想过安抚白晓晓，只不过他多说几句，白晓晓就像是被威胁恐吓了，既委屈又惊恐，反而哭得越凶了。

　　没办法，陈佰也只能少说几句，尽量言简意赅。

　　没了他“威胁恐吓”的声音，白晓晓哭声倒是越来越小，最后实在是哭累了，她眼皮辛苦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是缓缓闭上眼睛，睡下了。

　　“终于是安静了。”

　　陈佰跪坐在床边，右手托着侧脸，嘴角噙着笑：“这么说可能有点没心没肺，但我果然还是觉得你很可爱。”

　　哭了半个多小时，白晓晓的眼圈红红的。

　　大概是刚刚哭得太伤心，睡梦里也没什么安全感吧，睡着后的她嘴里含着右手大拇指。

　　她身子侧卧蜷缩着，有些瑟瑟发抖，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觉得房间里的空调有些冷。

　　现在陈佰没有身体，感觉不到温度变化。

　　看到白晓晓嘴里含着大拇指，手臂抱着胸口发抖的样子，他伸手想要拿起空调被盖上。

　　毫无悬念，他手穿过去了。

　　“……还真是不方便啊！”

　　陈佰看着自己飘忽不定的手，他尝试了几次后，终究只能无奈叹息。

　　话音刚落，白晓晓打了个激灵。

　　看到她这个反应，陈佰忍俊不禁，紧接着脑海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啊呸，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陈佰立马付出了行动。

　　他凑到了白晓晓的耳边，先是吐了一口冷气，然后用幽幽的语气，轻声念叨道：“白晓晓，白晓晓……”

　　白晓晓双臂抱得更紧了，眉头紧锁，神经绷紧。

　　见她有了反应，陈佰又接着说：“你最好把被子盖好，要不然的话，我会忍不住，把你给吃了。”

　　白晓晓两眼紧闭，却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两只小手左右开弓，在床上一阵乱摸。

　　没多久，她一只手抓到了床上的空调被。

　　往身上一拉，柔若无骨的身子一缩，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全埋进了空调被里，是一点儿也不敢往外露。

　　全程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就仿佛是条件反射般，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儿拖泥带水。

　　看样子，刚刚是真的把白晓晓吓得不轻。

　　“捂得这么严实，不会把自己给憋死吧？”

　　沉吟片刻，陈佰又凑了上去，隔着空调被又幽幽的说：“如果不把头露出来，我可就要扑进被里，把你吃了。”

　　话音刚落，白晓晓身子一挺，蜷缩在被里的头和小手，还有小脚丫纷纷冒了出来。

　　跟装了弹簧似的。

　　陈佰被吓了一跳。

　　幸亏他现在是灵魂状态，否则刚刚那一吓，怕是他自己的鼻子得见血。

　　他倒也不生气，反而是在看到白晓晓眉头紧锁，睡着了还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心里更加的怜惜和自责。

　　陈佰重新凑到耳边，对着白晓晓赞许道：“做得很好，乖孩子，我不会吃你了。”

　　睡梦中的白晓晓顿时安心了下来。

　　之后的睡眠，她睡得很熟，也很塌心，嘴角噙着笑，那副劫后余生的笑脸，就仿佛是被勇者拯救的公主。

　　“在她的梦里，我如果不是恶龙，应该也是个魔王吧！”

　　陈佰忍俊不禁，认为挺有意思的。

　　为避免打扰到刚睡下的白晓晓，他努力没有笑出声。

　　……

　　这一觉白晓晓睡了很久。

　　等到她从睡梦中逐渐转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

　　白晓晓抬起葱白的小手，揉了揉眼睛，不由吃痛一声：“痛？”

　　她抽开了手，两眼又挤出了泪珠。

　　“……”

　　看到白晓晓转醒，陈佰本来还想着怎么跟她打招呼，才能不吓到人家。

　　一见这反应，他顿时又沉默了。

　　他不由自主想起了昨天下午，好心想要安抚白晓晓，没曾想反而把人吓得越厉害。

　　本以为一觉醒来，应该是冷静下来了，那曾想来了一出间歇性失忆。

　　“不对？”

　　陈佰想了想，纠正了一下：应该是选择性失忆。

　　他不禁腹诽了两句：“这白晓晓，胆子是不是太小了点，这都能整出个选择性失忆来。”

　　白晓晓抚着额头，试图想起昨日放学回家后的事。

　　接踵而来的是一阵阵头疼。

　　本能的抗拒，让她打了个激灵，然后她十分干脆利落的，直接就选择了从心，放弃了回忆。

　　看白晓晓下了床，穿好拖鞋，灰溜溜逃离般的举动，陈佰再一次感到了无语。

　　“看样子她胆子不是有一点小，而是有亿点点。”

　　陈佰也紧跟着进了卫生间。

　　倒不是他想要偷窥什么，作为一名有风度的绅士，他也不想干这种有失风度的事。

　　能力是个好能力，就是有个弊端，不能离附身对象太远。

　　绝不是馋她身子。

　　进了卫生间后，白晓晓看着镜子里哭红了眼，像一只小白兔的自己，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是个绅士，不嫩看，我不嫩看。”

　　陈佰试图顽抗，可他再次感受到，在生命的神秘力量面前，绝不是他一个凡人能反抗的。

　　“多谢款待。”

　　陈佰双手合十，满心感激。

　　哦不，满脸惭愧。

　　白晓晓的选择性遗忘，让他有了大饱眼福的机会。

　　倘若白晓晓没忘记的话，他大概或许可能会更心虚，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与那神秘的力量作斗争。

　　换了身干净的校服后，白晓晓顺手装进了洗衣机里，倒入了少量的洗衣液，合上盖子，按下开关后去了厨房准备早饭。

　　看着白晓晓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饭桌，陈佰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

　　倒不是真的饿了。

　　现在的他是灵魂体状态，和身体没有任何的联系，自然也感觉不到肚子饿。

　　只是陈佰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以前一日三餐顿顿不少，现在一整天不吃东西，难免会产生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