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货大楼。
林曦刚进门，售货员的视线就有意无意的扫了过来。
即便隔了一天，大多人都对林曦还是有印象。
在柜台卖东西，见多了出手阔绰的人，但是像林曦昨天那样，穿着不合身又洗的发白的衣服，却眼睛都不眨花了小二百的人并不多见。
有人比较灵活，立刻打招呼，“同志，还买衣服吗？”
“我柜台有件灰色长款女士呢子大衣，小号，你穿上刚刚好。”
“秋冬的时候穿，洋气又保暖，要来一件吗？”
林曦感受了一下天气。
七月份，即便早上，也带着燥意。
现在买呢子大衣？
思考后，她没有拒绝，“多少钱？”
“因为不要票，贵了那么亿点点，138元。”
察觉到机会，售货员笑得越发真诚。
这件衣服是库存，放置了大半年都没卖出去。
京都这地方倒不是没人买不起，只是问了价钱，大多数都觉得划不来。
林曦仔细打量衣服，质量版型都没问题，付钱买了下来。
这姑娘可真有钱！
售货员们对视后，不约而同闪过这个想法。
羡慕之后，便纷纷打起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贵的不好卖的，推销。
库存压箱底的，推销。
只等冤大头的，推销。
于是，呢子大衣后，林曦又买了浪琴手表，海鸥照相机，蚕丝四件套，紫檀木算盘。
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价格……
把刚薅过来的510花的一干二净。
其中，最贵的是海鸥相机，除了230块钱，还搭上了手里所有的工业票。
林曦很满意。
或许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华而不实，她却挺喜欢的。
售货员也很满意。
在林曦买大白兔时，非常痛快的答应下来。
买完之后，怕昨天忽悠的人误以为自己真的遇险报案，连忙赶回筒子楼。
彼时，医院。
上了药又休息那么久，林建国终于感觉好了一点，心思又活跃起来。
他吃完赖红霞买的肉包子，梳理这两天的事。
“自从知道咱们想让她下乡，林曦就开始闹了起来。”
“跟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各种折腾。”
“我原本没把一个丫头片子看在眼里，总觉得小姑娘没啥手段，再蹦哒也就那样。”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片面了些。”
林建国揉着腰，唉声叹气，“短短两天，我先伤脸后伤腰，再小看人，说不定这条命都得丢。”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无论如何，都得压住那丫头，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
又气又伤的，憋屈的不行，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囤。
赖红霞深以为然。
“这丫头确实不好对付，打不得骂不得，就连关在家里都不行。”
“心眼子多的跟蚂蜂窝似的，做事一套又一套。”
“暂时吃点亏倒是没事，就是怕搅黄了你的盘算。”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林建国心坎里，咬咬牙做出一个决定，“你今天回娘家把婉儿先带回来！”
“既然不能关着林曦，她下乡前，咱们就找人一步不离盯着。”
“我就不信了，这样她还能作妖。”
赖红霞欲言又止。
几次交锋，她已经见识到林曦的厉害，赔钱货心黑着呢。
自家女儿娇娇弱弱又单纯，万一被欺负怎么办？
她这个不要脸的中年妇女吃点亏就吃点亏，可闺女受这么大委屈，她接受不了。
赖红霞的不情愿被林建国收入眼中，他怒极反笑，“都什么时候，你还盘算心里那些小九九！”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永远分不清轻重缓急。”
“现在是你心疼闺女的时候吗？”
“当务之急，是确保林曦别把咱们全家给坑到沟里去。”
“至于婉儿会不会受委屈？”
“我只能说即便受，也是她该得的！”
“我再不待见林曦，她也是我亲生的，老子亲生女儿替你家那位下乡，她凭什么躲到后面拿好处？”
一个继女，不是自己的种，还早晚都会嫁到别人家去。
能留在城里就烧高香，还想自己冲锋陷阵挡刀挡枪，想屁吃呢。
赖红霞哑口无言，只能答应下来，“行，过会儿我就回娘家，对了，耀祖呢？把他也一起带回来吗？”
还用问？
当然不能啊！
自己两个大人都没在林曦手上讨到好，儿子多大点能耐赖红霞这个当妈的还不清楚？
林建国对赖红霞越发看不上眼。
以前瞧着这女人还行，现在发现，每每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小事不聪明，大事拎不清。
刚刚在林婉儿身上不是挺精明的，怎么轮到儿子就……
想到这，林建国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赖红霞这女人，是不是偏心闺女啊？
在林婉儿面前，她永远都轻声细语哄着捧着。
对儿子也很好，可跟女儿比，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眯起眼，他警惕地把赖红霞打量一遍，“赖红霞，我知道你糊涂，有些事想不通，今天就跟你掰开揉碎说。”
“林婉儿再好，她也是要嫁去别人家的，指望不上，只有儿子才是咱俩的依靠。”
“她不是我生的，养活这么大，没短过吃没短过喝，即便你三五不时给她买这买那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有些事我能退让，有些不能。”
“倘若因为她损了耀祖，别怪我不客气！”
赖红霞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脸上很快堆起讨好的笑，“建国，看你说的，我还不知道儿子最重要吗？”
“他可是咱们老林家的根，传承香火那种。”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婉儿回家，耀祖一个人待在外家没人照顾，最心疼的肯定还是儿子。”
林建国不置可否，“最好这样。”
说完，身一侧，闭上眼继续休息。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赖红霞狠狠翻了个白眼：狗男人，真的越来越难伺候！
时间推移，很快中午。
后座，车速越来越快，谢明江人都差点被颠没了，“纪晏殊，能不能开慢点？又不是赶着投胎！”
“不能，你忍忍，只剩一个小时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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