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太守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惊堂木，姜楠吓得更厉害了。

　　我无奈上前，握住她的手，告诉她。

　　“我知晓你不是自愿嫁于申春的，定是被他强掳来作夫人，现下申春已死，你莫怕，将他的罪状告诉太守，他会为你伸冤。”

　　姜楠泪眼汪汪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大哭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情绪崩溃。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就抖搂出申春干的另一件恶事出来。

　　原来姜楠原是汴京姜家的大小姐，本与柳家少爷结亲，和和美美地游船出行。

　　可倒霉催地遇上申春劫船。

　　本是想只拿走钱财，谁知他看上了姜楠的美色，硬抢过来，还把她的夫君砍死在她面前。

　　姜楠靠在我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可真真是糟蹋了。

　　太守听了也是愤怒地咬牙切齿。

　　申兰还要辩解、被我一脚踹倒，脸摔在地上立马青紫一片。

　　又多了一份姜楠的状词以后，便只剩下核对赃物就能定罪问斩了。

　　我恭敬地递上在府中便准备好的赃物册目。

　　“平日库房由我掌管，现下赃物都被我锁在库房，每一笔都记录在册，请大人明察。”

　　于是他丢下令牌让贴身小厮随我一块去申家清查。

　　嚯，清出来的金银财宝何止千万！

　　且多数宝物上都印有段家家徽。

　　将那些送往太守府清查的时候，太守也属实吓了一大跳。

　　于是立马吩咐下人将申兰押往大牢严刑拷打，审出还有什么罪状。

　　受不住打的申兰只得将他与哥哥做的伤天害理事一件一件地吐出来。

　　整整写了两页纸。

　　太守大怒，随即将这两页承载着无数人命的纸命人快马加鞭上呈给了大理寺。

　　那边也很快回复：

　　“申春申兰杀人越货罪不可赦，即行处斩。”

　　14

　　“段念，在国法上，你不先报官，擅自杀戮，按律法也该一死，你可知罪？”

　　我释然地笑了。

　　父兄已死，夫君失踪，原本苟活于世已无意义，不过是因着复仇强撑到现在罢了。

　　于是我笑着告诉太守：

　　“大仇已报，立死无恨。”

　　他却慌了，忙站起身来解释道：

　　“哎哎哎，别冲动别冲动….哎呀，律法虽死，人却有情嘛，本官念你是个孝女，如此勇气谋略实在让人敬佩，本官已经上书，免你死罪。现下大仇也已报，死罪已免，你打算干什么去呢？”

　　我想了想，想起当年离开妙法寺时那位和尚和我说的话，于是告诉太守。

　　“我想出家。”

　　他闻言惊愕：

　　“会不会太苦了些？”

　　我笑了笑，摇摇头道：

　　“不苦不苦，最苦的莫过于父兄刚遇难那会我意识到这世间只剩下自己一人。现在大仇得报，父兄九泉之下也得到宽慰，我的日子就不苦了。”

　　15

　　处斩当天，我换回了女装，做回了五年不曾做的段念。

　　我着一身素衣，站在人群当中，观看申兰被处斩。

　　父兄遇难那一年，我才不过十四岁，转眼已是整整五年。

　　这五年我做男子做的够了，也做累了。

　　爹，哥哥，你们看见了吗，阿念替你们报仇了…

　　申兰人头落地那一刻，我竟流下两行清泪。

　　大仇….得报….

　　回去之后，我拜别太守，回绝了他要花红鼓乐送我回去的好意。

　　我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好生祭拜了父兄的衣冠冢。

　　随即带上行囊飘然离乡，去了妙法寺庙剃度出家。

　　法号，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