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铭最终只是客气道。
“多谢贵人惦念。家父如今已去十年,恩怨皆消,不必记挂。”
说罢,便欲关门。
我不得不压低了声音,道明了来意。
“淤泥沉珂,幸有薛寺正公正不阿,然惨遭枉死,实乃天道不公。”
薛铭终于停下了动作。
“你究竟是何人?”
我诚心揖礼。
“十年之前,受寺正大恩的卫家人。”
他显然也未料到,卫家竟有幸存之人,眯着眼睛打量我。
“可有证明?”
我递过熠王萧昱私鉴亲盖的信件。
他徐徐展开。
“卫家一案,望君相助”。
他挑眉望着我。
终于伸出手。
“姑娘,请!”
他家中简朴,却收拾得清爽利落。
夫人也热情地拿出些吃食招待,小儿探出脑袋偷偷望着我笑,爽朗活泼。
我不免感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正的君子风度。
若是朝臣皆有如此风度,又岂会让杨丞相那样的钻营之辈当了道。
薛铭知道我的来意,也未绕弯子。
“家父离世之时,身上有封信,姑娘稍候。”
信?难道是父亲的血书被薛寺正藏在了身上?
不会,幕后黑手若未曾毁了血书,岂能善罢甘休。
薛铭将信收拾得很好。
“诸多原因,此信未能及时上达天听,望姑娘谅解。但在下一日未曾忘记,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正大光明地将此中内容公告天下。”
我知晓,即便当年他冒着生命危险,将这封信递上去,也未必能到了皇帝手中。
即便到了皇帝手中......卫家,依然难逃灭亡的命运。
我双手接过,却久久不敢展开。
“姑娘,看吧,卫家叛国的骂名已经背负太久,应当洗刷了。”
我用力地点点头。
终于将当年真相,缓缓展现在面前。
“定远公卫公,血书自述,今已上呈陛下。为恐意外,另由微臣薛碌手抄一份,定远公画押以证。
罪臣卫洲,愧对天颜。北羌一战,二十万大军,无人生还。上愧于天,下怍于民,罪无可恕。今上此书,唯表忠国之心。卫家上下,从无叛敌。唯有长子卫新,原为战场遗孤,罪臣抚养长大。此战兵败,终识其面目,实乃北羌太后私子。今与奸臣杨秉中,狼狈为奸,祸我大胤江山。卫家引狼入室,铸下大错,愧对大胤,一死难报。只愿奸佞相除,可保我大胤江山万代千秋。”
原来,如此……
父亲母亲,从未提起过大哥的身份,一直视如己出。
五位兄长无人不敬他爱他,我也一直视他为亲大哥。
他在卫家抚养长大,享父母恩情,受兄弟之恭。
他...怎么忍心?!
.......
我拂去脸上最后一滴泪水,心中愈发坚毅。
那么,便让当年真正的罪魁祸首,用他们的性命,来祭奠二十万卫家军的英灵吧。
.......
我将书信带回,呈给了萧承。
他看着久久不语。
最终抬起头,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愧疚。
“昭昭......”
我知晓他的为难,走上前,打断了他。
“皇上,杨秉中汲营多年,树大根深,皇上又刚刚登基,百废待兴,此时动他不是明智之举。”
我跪拜下来,向他叩首。
“昭昭只希望,终有一日,皇上能铲除奸佞,还我卫家清名!”
他久久不语,终于扶起我的手。
“朕一日不敢忘。”
18
我跪在殿外三个时辰。
萧承遣了刘泉送了软垫、热茶、点心,甚至炉火。
但就是不松口。
“皇上,奴婢请愿,愿与熠王同赴北境!”
我的声音显出嘶哑,萧承终于出了殿门。
“起来!”
“望皇上应允!”
我重重地叩首。
下一瞬,却被连人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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