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没有提过离开的事。
一切似乎回到了那段我失忆的时光。
一个月后,当我发现东院的看守少了之后,我知道,机会来了。
就在我拿起藏在角落里的行囊和佩剑,准备走的时候,忽听他说了一句:“不要走…”
我心下一惊,转身去看他。
他的眼睛闭着,刚才那句应该是梦话。
我驻足床前片刻,微微叹了口气。
可就在我转身的那一霎那,身后的人突然扑了上来,我们一起倒在了地上。
我大惊:“你…”
明明下了蒙汗药,他为什么还能醒?!
我伸手去推他,毫不费力把他推到了一边。
他眼神看起来很是迷离,手指内扣,指甲深深嵌进手掌里,看起来想要用疼痛保持意识清醒。
我明白那药还是起了作用,只是他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加上我没有下太多的量,他才没有彻底昏睡过去。
只是刚刚那一扑,大概也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侧头祈求地看着我,声音因为浑身无力,听起来很是沙哑:“别走…”
我躺在地上没说话,半晌低声唤他:
“初泰。”
他张了张嘴,眼眶顿时红了。这是我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这么叫他。
“有些事情,即便装作没发生过,它留下的伤口也还是会时不时会痛。我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折磨你。我们放过彼此吧,好不好?”
李初泰眼神狂乱,颤着唇几乎是恶狠狠地说:“你若敢走…我一定杀了青风…”
我笑了笑:“你不会,那你就不是我认识的李初泰了…”
他的眼泪瞬间涌出,不停摇头:“不要…不要…”
我有片刻怔愣,没有人见李初泰哭过。
心脏剧烈地痛了一下,我慌乱地拾起地上的东西,站起了身。
地上的人脖子上青筋暴起,努力想起身抓住我,却只碰到了我的衣摆。他在我身后嘶哑地低吼,像只绝望的困兽。
14
我离开王府后,便到了江北小镇。
原想仗剑江湖,出来后才发现这不过是画本子里的美谈,首先得养活自己。
于是找了一间乡间私塾做教孩童识字的女先生。
这日下学,有个孩子肚子疼,我便送他回家。
送他到家的时候,家里大人谢了我后与我说:“先生最近还是莫要乱跑,最近山匪下山,外头很是不安全。”
我应了一声。
隔日,几个山匪就闯了乡塾,想劫些银钱,再抓几个孩子回寨。
转头看到我,一边念叨着不如抓回去做压寨,一边伸手拉我。
我虽身手不如鼎盛时期,对付几个土匪却也不在话下。
很快我的事迹就传开了,从里长到县令,巡查到乡里都要来看我一眼,甚至还问我要不要去衙门当差。
我不堪其扰,这日去乡塾告了几日假,便回家休息。
回到自己的小木屋时,见院外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布衣,但身上的气势是盖不住的,他静静看着面前的小屋,很是专注。
我往前走了几步,他猛然转身,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没有惊讶,而是不安和紧张。
他疾步走了过来,却在几步后慌忙停下,似乎是怕我跑了。
我叹了口气,早在山匪的事传扬出去的时候,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提步走过去,路过他时明显地感受到急促的呼吸。
进屋前我回头,他还站在那没动,只是看着我。
“进来吧。”
他立刻小跑着过来。
进了屋,我倒了杯茶给他,他接过,想碰触我却又不敢。
“禾儿…”
“口粮茶,不比京里,你凑合着喝吧。”
他摇摇头,抿了一口茶。
沉默许久后,他终于开了口:“我已经向请下旨意,陛下已经赐婚,让你做我的世子妃了。”
我微诧:“这怎么可能?”
见我一副不信的神色,他犹豫片刻:“我对陛下说,若不如此,我便不要这世子之位了。”
我心里一惊,这种话说出去,就是在威胁君上,是大忌。
还有睿王,他说得轻巧,可想也知道其中多少凶险。
难怪他看上去又憔悴了不少。
我皱眉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就算如此,我也…”
“我知道,我不会逼你跟我回去,我也逼不了,在你面前,我永远是败方,”李初泰接过话,小心翼翼覆上我的手,“如果你不想回去,那换成我留在这,行么?”
我又叹了一口气。
李初泰看着我,目光炙热恳切。
“无论天涯海角,收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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