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都低着头不敢看。

“娘娘，朝阳公主和驸马来了。”柳韵等我写完才低声说。

“不见，为的是二皇子还是郡主？”我的声音带着懒意。

二皇子就是当初的周王。

不久前刚刚被皇帝责罚，做成了人彘，被放到了朝阳公主府内，陛下命她好好养着。

至于如意郡主……

我笑了，三岁的郡主即将去和亲了。

这是当初朝阳挑衅我的代价，当初我答应了不动孩子。

不过和亲的旨意真不是我的意思，是难得清醒的皇帝亲自下的。

我不过是没有提醒他，如意郡主要和亲的那个国家刚刚换了新皇，对我们倒是虎视眈眈。

郡主一去是怕凶多吉少。

柳韵低着头说，“奴婢不知。”

我有些无趣，放下手中的笔，“还是去看看吧。”

我带着柳韵去见了朝阳和我那已经两年不曾出府见人的父亲。

他竟然没有疯，我有些意外。

倒是我高估了他，他在苟且偷生这件事上是挺坚决的。

“娘娘！”见我出来朝阳猛的跪了下来，“你当初答应我不动如意的！”

陶斐见到我瞳孔紧缩明显是害怕的，但是他不敢逃，跟着朝阳跪下不敢抬头看我。

我越过他们走了过去。

坐着椅子上看着他们，“旨意是陛下下的。”

这话两人明显是不信的。

朝阳跪在地上爬了过去，声音带着哭腔，“陶瑶！她是你妹妹啊！当初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做了啊……我都做了了……你放过如意，我求你……”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觉得很神奇，她竟然对女儿爱的这么深。

也是，我娘也很爱我。

我看向她身后鹌鹑一样的陶斐，“当初我娘应该也是想活下来的，怎么你们就是不愿意放过她呢？”

朝阳拉着我裙摆的手松开了。

她此刻狼狈得像条狗。

我笑了，“我娘遭受了一切还丢了性命，这些年你也遭受得差不多了……”

她绝望的闭上眼。

我的声音很轻，“你们夫妻床榻上皆是最卑贱之人，可是远远不够，我娘亲死了啊……”

我看着夫妻两人瘫痪在地觉得无趣，站了起来。

走了两步忽然说，“没了牵挂你们是不是就可以自杀了？这些年我一直等着。可是……”

我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倒是贪生怕死。”

我带着柳韵走了。

走的方向是后宫。

柳韵终究没忍住，“主子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

我看着远方，“我以为他们会自己动手，但是他们宁愿这样活着就活着吧。”

柳韵忍不住看了一眼后方。

这样活着不如死了，这又何必呢？

终章

“娇娘……”我进殿的时候娇娘正在绣花。

听到声音她抬眼看了过来。

没了白纱，她脸上的伤痕狰狞得吓人。

连柳韵的脚步都停顿了一下。

唯独我面不改色的扑进她怀里。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多大人了。”

我笑着抬头，眼睛依旧带着儿时的光，“多大了我也撒娇。”

她眼里满是笑意，随即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旁边的桌子，那里放着我刚叫人送来的美人壶。

李炎长得确实好看，可是他到底是成年人，为了弄这个我找了不少办法。

娇娘却说，“日日被他这般瞪着，倒是吓人。”

我一愣，像做错事的孩子，“我以为娇娘喜欢……”

娇娘摇了摇头，“不喜欢。”

我看向柳韵，“把这玩意搬下去，给娇娘做个美人灯吧。”

李炎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可惜他发不出声音，也没人在意。

娇娘看着我，“当年，铃铛面就是李炎带起的呢。他教了我很多东西，美人壶，美人灯，铃铛面……”

娇娘看着窗外，眼神幽远，“我只是聊天的时候逗趣跟你娘提了一句，她怎么就回去说了呢……”

我蹲在她的轮椅旁，把脸轻轻的靠在她的膝盖上，“娇娘，现在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殿外传来脚步声，两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进来，“额娘～”

我勾了勾嘴角。

稚子何辜，可是我又何辜？我娘和娇娘又何辜？

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说谁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