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鲁的抱起妹妹「 我给你胖婶打了电话，就还是按照之前说好的价格，50元，卖出去！」

「 真晦气，四个丫头片子，不过还好有人收，亏就亏点儿吧，也算是回了点本，三个150，是个好价格。」我爹随声附和着。

村里的诊所只有一个医生护士，也没啥专业设备，也看不出小孩的性别。我娘年年怀，年年生，生的都是女儿。

没一会儿胖婶就来了，她拿了一个筐装着妹妹，给了我爹50元，零零散散，我爹数了半天。

「 他婶子，你看这大丫头有着落吗？」许是得了钱，我奶心情好了很多，谄媚的问胖婶。

胖婶眼神精明，走过来掐着我的脸，端详了一会儿「 这老大模样还算不错，再养几年吧。况且你家里刚好缺人干活，这老大我看着正好。等调教差不多了，我联系联系，价格方面绝对童叟无欺。」

「 婶儿，我还信不过您吗？还好之前的赔钱货都有你来张罗。」我爹放下烟，殷勤的给胖婶开门送她出去。

没多久，我娘就又怀孕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在5个月的时候，我爹花大价钱，带我娘去了市里的医院，托关系看出了性别 。是个男孩。

2.

我弟2岁的时候，我7岁了。村里同龄的孩子都已经上学了，只有我在家忙家务。

但我总是没饭吃，从我记事起，就没吃过饱饭。

周末，村支书亲自上门，我爹递了一支烟上去。村支书看看烟，瘪了瘪嘴勉强的拿着。

「 老李，你家大丫头，叫什么来着？该上学了啊。」

「 女的上什么学，她还得帮忙照顾家里。」

「 省城可来人了，九年义务教育，必须普及了，你要是敢掉链子，小心村长生气，到时候矿上你都去不了。」

我奶一听就急了「 支书，丫头也要上学吗？」

「 不去可犯法，话我可带到了，最好下周一就去小学报名」村支书将那根烟又塞回我爹的手里。

「 爹，让我去吧，我想去，村里好多小朋友都去上学了，等我上了学懂事了，一定好好孝顺你们！」我急急忙忙的扑到我爹的脚边。

其实我放牛的时候，总看到村子里的小朋友三五成群背着书包去上学，我偷偷跟着他们去学校看过，整整齐齐的书桌，大大的黑板，洪亮的读书声，真好啊，我真想上学。

那天听到教室里，老师带着大家认真的念「 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上进先读书！」

我在学校外边听，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竖着耳朵听了很久。

我爹犹豫了再三，跟我奶絮叨了半天，许是觉得上学也不要钱，又或者觉得上过学的女的价钱更高一点，更方便卖，所以就同意了。

就这样，我不叫赔钱货了，去学校报名需要正式的名字，我终于有名字了，李图男。

3.

上学以后，正儿八经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时光。

虽然白天要读书，晚上回家要喂猪喂牛，刷锅洗碗，但我依然觉得很开心，我识字了，也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我问老师「 图男，是图着家里有男孩子的意思吗？」

老师轻轻摇摇头，解释道「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图南跟图男谐音，南飞也，喻志向远大。」

彼时我并不懂老师说的这句出自庄子《逍遥游》。但我也清楚，我爹小学都没毕业，不大可能取这么有意义的名字。我明白老师只是安慰我，图男，很简单，字面意思，图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