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郭怡辰突然让我陪她去趟新家。

　　「想问什么别憋着了。」

　　她看透了我的心思，我声音弱弱地：

　　「没什么，我理解的，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爱上另一个人？」

　　「就算时间再长，这个决定也不会改变的。」

　　我脱口而出：「为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地开口：

　　「郭越的刑期有一半本是陶江楠的。」

　　我不明所以，只觉震惊。

　　「公司当时的情况，郭越和陶江楠都要进去的。」

　　「那么多年打拼的公司就全没了。」

　　「郭越是主要责任人，本就比陶江楠的刑期长。」

　　「他一个人进去，这梦想倒是能让陶江楠守住。」

　　「两人用最后的积蓄给我买了这栋楼，包饺子那天陶江楠就是来给我送房产证的。」

　　我突然理解了郭怡辰对陶江楠的恨。

　　所以在原本的时空里，陶江楠补偿了妈妈和我二十多年。

　　「对不起。」

　　「我不该擅作主张撮合你和陶江楠的。」

　　郭怡辰只是温柔地朝我笑了笑：

　　「其实我都懂，我就是有怨气。」

　　「怨郭越始终把梦想排到我前面，怨陶江楠怎么不是他去坐牢。」

　　「可我慢慢想通了，也不想让陶江楠为求我原谅一辈子守着我。」

　　陶江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不管是出于对这个爸爸最后的争取，还是想改变陆拯和她结婚又离婚的事实。

　　我都问出了：「陶江楠也是爱你的吧？」

　　「可我不爱他。」

　　郭怡辰坚定地看着我：「他的愧疚也是多过爱的。」

　　像是寻求一颗定心丸：

　　「你相信吗？我自己可以把孩子照顾好的。」

　　「我相信。」

　　我真的很想告诉妈妈，我有很幸福地长大。

　　她一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们难道会不管我呀？阿拯，等等，还有江楠，宝宝可是有四个人照顾呢。」

　　可是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从这个时空消失。

　　既定的命运难道是无法改变的吗？

　　郭怡辰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拉过我的手：

　　「等等，我想和陆拯结婚。」

　　「不是真的在一起，就是等孩子出生上个户口。」

　　她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些：

　　「以前的陆拯肯定不会和我离婚，就为了让宝宝有个完整的家。」

　　「但现在他爱着你，就算是为了你也会考虑自己的幸福的。」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好。」

　　许是为了让我安心，郭怡辰和我说了不少我从没听过的事。

　　她和陆拯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

　　陆拯小时候总被欺负，都是她站出来护着他。

　　他那不服输的个性，却逐渐成了以暴制暴的校霸混混。

　　直到仇家算账，郭怡辰护着他被踢到肚子流了好多血。

　　那一次，他就彻底转变了。

　　俨然一副专心读书友善待人的温柔样。

　　我越发想不明白，这样的陆拯为什么会消失呢？

　　直到两人拿了结婚证，再到郭怡辰预产期住进了医院。

　　他的离开始终没有任何头绪和迹象。

　　陆拯当初的消失仿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倒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逐渐在变轻。

　　好似一种离开的预兆。

　　一个时空，或许本就不会有两个我。

　　在待产室外，医院时间显示屏上清晰的「1999年12月31日。」

　　仿佛回到了穿越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天。

　　还是我和陆拯。

　　两次，两次我都紧紧抱着他仿佛就能不失去他。

　　或许是我在自己时空里二十年的执念换来了这一场穿越时空的爱恋。

　　我满足地微笑着，不觉松开了些抱着陆拯的手：

　　「陆拯，答应我，你要照顾好郭怡辰，照顾好肚子里那个郭等等。」

　　他的体温熟悉又让人不舍：

　　「我答应你。但我们不是说好一起照顾吗？」

　　顿了顿：

　　「还是你介意结婚的事？孩子上了户口就会离婚的。」

　　「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吧，等等。」

　　我不敢应他，总觉得下一秒我的身体就要碎掉了。

　　我轻轻地放开了手。

　　「陆拯，就算我不在，你也要完成答应我的事。」

　　我借口闷得慌走到楼道阳台。

　　随着千禧年的到来，待产室传来一嘹亮的哭啼声。

　　我眼前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