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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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烨修建的这皇陵,倒是当真其实恢弘。

沿着狭窄的甬道一路向前走,很快就来到了皇陵的正中。

或许是为了讨林微言的欢心,陵寝中被黎烨寻来的工匠精细的雕刻了微缩的天下名山。

穹顶东侧是丹砂绘制的旭日东升,一旁还有一颗玉雕大树,散发着幽暗的绿光。

秦昭昭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那分明是在模拟传言中的神树扶桑,上面的每一片树叶都是用夜明珠雕琢打磨而成,难怪这般熠熠生辉。

至于另一侧,则是一颗几乎快要比她的头颅还大的夜明珠,充当了天空中的一轮皓月。莹莹的光照在水银汇聚而成的河流琥珀上,神圣中,又带上了几分诡异。

先王崇尚节俭,厌恶达官显贵之间的穷奢极欲,林微言耳濡目染,自然也是个清淡的性子,并不喜好这些浮夸之物。

黎烨这次想要讨林微言的欢心,只怕是将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不知道修成这皇陵,黎烨暗中刮搜了多少民脂民膏。

他当初口口声声地告诉自己,父亲负责运送这些建材,难怪相府近年来减了不少月例银子,想必,是父亲奈何不得黎烨,为了避免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只得自掏腰包帮黎烨一起修皇陵吧。

秦昭昭想到这里,脸上的神情更是难看了起来。

她只顾着打量周围的环境,却并没注意到,那扶桑神树的背后,靠着一个人。

“林微言那黄口小儿还真是愈发荒唐了,竟然送了你这么千娇百媚的一个小姑娘来殉葬?”

秦昭昭听到身后传来个不屑一顾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的五感本就比常人更敏锐些,所以,虽然并不曾习武,但是寻常的小动作,倒是也瞒不过她。

如今皇陵之中一片漆黑,视线受到阻碍,她的听觉本应更发达才是,可说话的这人,竟然完全躲过了她的耳目?

秦昭昭握紧了手上那支红宝石匕首,严阵以待地转过身去。

躲在这皇陵之中的人,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映入眼帘的,是个白衣男子。

白衫青衿,眼神悲悯,唇角却带着几分凉薄的讥笑,很是违和。

他身型极为瘦削,一张苍白的脸更是仿佛把锋利的刀,容貌倒是生得很是出尘。

“林微言那竖子如今竟然已经不体面到这种地步了?就算是要让姑娘殉葬,总也得梳妆吧?怎么这般蓬头垢面的就把人丢进来了?”

白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昭昭,不以为然的哂笑了一声。

秦昭昭也在打量着对方,心中倒是有些暗暗纳罕。

这男人虽然语气中从容镇定,但是,手脚却全都被碗口粗细的玄铁链牢牢的锁着。

他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被关在皇陵里?

据她所知,皇陵只有玄甲军把守,但是若无皇兄的手令,是万万不能进入皇陵中的,这白衣男子不知道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多久,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衣服纤尘不染的模样?

玄甲军什么时候办事竟然也这么细腻妥帖了?

她戒备的将红宝石匕首压在胸前,生怕这白衣男人有什么异动,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手上的东西,原本还气定神闲的脸上,一瞬间风云突变。

“你怎么会有这匕首的?”

“小丫头,你是何人?”

秦昭昭思量他可能认得这匕首的旧主,但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倒是反问了一句:“先生又是何人?”

白衣男子看着她那一副戒备的模样,又笑了起来。

“你这小姑娘防备心倒重。诶,那是什么?”

秦昭昭只听到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鬓边飞了过去,下意识的偏过了头,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脖颈。

白衣男子的眼睛仿佛鹰隼一般锐利的盯在她的脖子上,见到她耳后一枚小小的痣,神色又是大变。

“殿下,你当真还活着!”

秦昭昭将衣襟拢好,并未理会那白衣男人在说些什么。

殿下。

黎烨将自己推进皇陵之前,也这样叫自己。

林微言倚重母族,她身为天子表妹,倒是本也可以封个郡主。

可父亲不愿树大招风,更不想被天下人认为是天子懦弱,任由外戚专权,所以,早早的边主动回绝了林微言的封赏。

这“殿下”二字,从何说起?

那白字男子难以掩饰自己的狂喜,仰头狂笑了三声,而后却又落下一行热泪来。

“阿麓,天命当真还是给昭昭留下了一条生路!”

秦昭昭皱眉。

这男人是怎么看穿自己身份了?那个被他叫做阿麓的,又是什么人?

对方看她这满脸困惑的样子,终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了起来。

“昭昭,看来你当真被林微言将前尘旧事抹杀了个干净,不然,照你的性格,怎么可能认贼作父?”

“你这妖人不要信口开河,我倒不妨告诉你,我父亲乃当朝丞相秦观山,我母亲秦宋氏也是贤良淑德,若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人,骗我将你放出去,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昭昭,你这虚张声势的模样,也像极了你母亲少年时的模样。我且问问你,若是你当真对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那为什么会紧张得手指泛白?”

“你难道不好奇,你手上的这匕首,到底有什么渊源么?”

白衣男子气定神闲的微笑开口,仿佛自己并不是个阶下囚一般。

见秦昭昭并未回话,他倒是也不着急,淡淡开口道:“这匕首,是先皇后自幼随身之物,后来赠给了自己唯一的孩子防身。”

先皇后?这话从何说起?

先皇与皇后伉俪情深,先皇驾崩之后,皇后形销骨立,不愿独活,还是她亲自去慈宁宫中陪了数日,才开解了她老人家。

如今的太后,便是她嫡亲的姑母,哪有什么先皇后。

秦昭昭本能的挑出了他话中的错处,暗暗怀疑,这男人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自己的额角却隐隐约约开始钝痛了起来。

脑中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叫着自己。

“殿下,殿下。”

那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声音尖刻,似乎是宫中的宦官,也有些小心翼翼,好像是教习宫规的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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