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桒【灵狐小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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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初《述妖录》记载:“至正二十八年,大都破,元将兀伦多率七万残军降明,却遭屠戮肢解,残肢断骸抛于护城河内,枉死将士腐而不化,臭气数月不散。忽一日暴雨倾盆七夜不止,河道洪流泛滥,护城河内忽现一巨尸,为当年元军冤死将士之残肢断骸凝聚拼凑而成,出水则直呼报仇闯入城中,数万守军竟无力抵抗。后此事传入应天,得当朝诚意伯指点迷津,终诛杀巨尸,化解一城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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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妖怪们惊呼着从楼顶跑下来,叶凌秋一把就抓住了其中一只,怒问道:“跑什么跑?上面怎么了?”

  那妖怪早已吓得五官扭曲,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忽地一声惨叫,甩开叶凌秋就朝楼下冲去,他哪里知道一楼二楼间的楼梯已被叶凌秋毁掉,一不留神就从破碎的半截楼梯上摔了下去,落入群尸的爪牙之中……

  连妖怪都被吓成这样,叶凌秋早已觉出不对,不及细想,赶紧朝楼顶冲了上去,可此时却见一点黑影也从楼顶飞扑了下来。叶凌秋下意识地一把抓住,攥在手里的竟然是一只蝙蝠……

  “混蛋,快放开我!”蝙蝠一边挣扎一边拼命朝着叶凌秋咆哮道,竟是花小云。

  “小花儿,你要飞去哪儿?”

  “哪儿安全去哪儿!”蝙蝠口中再度传来吼声:“楼顶待不的了!有……有妖怪……”

  这话倒是逗得叶凌秋一笑,眼下除了他与花小云、花夕妤兄妹之外,似乎到处都是妖怪。

  “姓叶的,你快放开我!现在那只九尾狐正在和那妖怪厮杀,看情况怕要顶不住了,我们快想办法逃走吧!”

  叶凌秋立时一惊,若花小云所说属实,想必此时楼顶上的妖怪定然非同寻常,要知道,虽然狐妖玉藻前如今法力尚未完全恢复,但若碰上一般妖魔鬼怪,还是从不放在眼里的。

  “到底是什么妖?”叶凌秋紧紧攥了一把在掌中拼命挣扎的蝙蝠,怒声问道:“你快告诉我,我好提前想好对策!”

  “我他妈的要是见过,能被吓成这样吗?”蝙蝠骂道:“我都不知该怎么形容才是!总之,此时妤儿也在楼顶帮狐妖的忙,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妤儿也在上面?”一听这话,叶凌秋更是大惊失色,攥着蝙蝠快步就冲向了楼顶,气得无法脱身的小蝙蝠止不住地大骂了起来。

  上了楼顶,一片惨叫声率先传入耳中,放眼望去,满地都是妖魔和傀尸的残骸,而玉藻前与花夕妤两人正并排立在围栏边缘上,花夕妤手执古剑“春晓”,玉藻前捧着两团狐火,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方,也不说话……

  等等,傀尸?大多傀尸都被他挡在了楼下,更不可能从楼外面爬上来,为何楼顶上会有这么多傀尸的残骸呢?

  他正想着,还没等回过神来,却闻一声凄厉地嚎叫声瞬间响彻夜空,震得人头昏脑涨,耳朵里就像被针刺一样……

  他赶紧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玉藻前、花夕妤所站立的方向,没等他快步上前,却见一只苍白色的巨大人手从楼下伸了上来,猛地朝着楼顶边缘的两名女子头上拍去……

  两人赶紧撤步躲开,巨手“嘭”地拍在楼顶上,震得整个灵狐小筑都颤抖了起来,这时叶凌秋才终于看清,那哪里是一只人手,分明是几十只身形扭曲纠缠在一起的腐烂傀尸……

  而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苍白头颅也从楼外伸了出来,同样是以一只只傀尸纠缠交错在一起而形成,叶凌秋大惊之余赶紧快步上前,朝着楼下一看,立刻又惊得一脸苍白,那竟然是一只雪白色的巨尸,此时大半个身子还藏在仙狐潭的水面下。

  那巨尸身形如山,整个身体完全由无数傀尸密密麻麻拼凑纠缠而成,粗略一看,至少也有个上千只,这些傀尸都是最低等的尸灵道尸妖,怎会由此道行聚众合为一体?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叶凌秋也不敢强攻,趁着那巨尸再度缩回水中藏了起来,他赶紧快步冲到花夕妤和玉藻前身边,惊声问道:“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早已花容失色的花夕妤摇了摇头,就听玉藻前在旁边惊呼道:“是桒!我在几百年前的战乱中曾见过这种东西……”

  桒(sang),一种正如名字一般奇异的妖魔,即便在古往今来所有关于妖魔的记载中,这个物种也是极为少见的,但叶凌秋早年确实在一本关于十二道妖魔的札记中看到过关于此妖的描写。

  此妖属五蕴宗尸灵道,虽妖力远不如已入杀龙吞云境界、通晓七情六欲的魃尸,但其稀少程度绝对为尸灵道无数尸妖之首。此妖并非一只,而是一群,简单来说,它是一群受阴气所引而聚集一体成型的低等尸妖所化。尸妖大多骨肉腐烂,残躯可任意弯曲变形,若尸群中藏有阴气极重、法力极强之妖,则可以血祭之术驱使群尸聚合,从而驱架万尸为自身手脚,如此谓之桒,正如其字形,为多方搭架聚合而成……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叶凌秋不由地惊问道,根据多方记载,这东西曾出现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五次,而最近的一次记载,则为当年名将徐达、常遇春攻破元大都时。

  当年不世名将常遇春嗜杀成性,不理徐达劝阻枉杀大元七万降兵,抛尸护城河内。时为戊申年八月初二,为当年阴气至盛之日,正所谓“杀降不祥”,护城河内枉死兵将冤魂不散,最终化身为桒寻仇。

  “我明白啦!”忽然,被叶凌秋攥在手里的蝙蝠花小云惊叫了起来,“是血尸!是那只血尸!”

  听花小云一说,叶凌秋如梦方醒。

  此处为阴洞一带,水中无数尸体化身为傀,原本就阴气冲天,而血尸既然能以自身血肉驱使群尸暴走,要架控群尸聚合为桒,自然也不是难事。

  这时,捏在他手中的蝙蝠又一次叫道:“叶凌秋,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地下那墓穴里跟你们说过,我逃出蛇洞时亲眼看见那只血尸正削下自己的骨肉混入水中,如今这家伙的目的已经明显了!我之前还纳闷,那东西为何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让傀尸暴乱困住我们,原来他是想借傀尸吞下的血肉与无数傀尸合为一体,以便操纵这些低等尸妖化身为桒啊!”

  “如此一来可就难办了。”叶凌秋皱了皱眉,又朝捏在手里的蝙蝠问道:“小花儿,论武功和猎魔招数,你是咱天诛府最下等的一个;但论博学,恐怕没人顶的上你一半。你熟读天诛府各类文案记载,可曾见过什么能降住桒的办法?”

  “完全没有。”蝙蝠连连晃动翅膀,又说:“当年徐、常两将军攻破大都时,天诛府还尚未成立,虽说后来借诚意伯刘基的鬼神之策最终斩杀了巨尸,但三位开国元勋早已不在人世,那法子恐怕也早就失传了……”

  “如此一说,只能硬碰硬了!”叶凌秋一晃手,那薄如蝉翼的银光直刀再度窜出袖口,几乎同一时刻,潭水表面猛地炸开一阵惊涛,雪白腐臭的巨尸再度窜出水面扑向楼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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