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李小小反应过来，微笑着回绝了：如果自己是那种为了豆芽不腐烂而选择用“秘药”的短视菜贩子，就真的应该听父母的话去上学上班，毕竟做坑害人的有毒食品肯定是不长久的，生意也不会特别好，能混口饭吃却永远不可能发财，自己的目标可不是当一辈子的小菜贩子。

　　因为这句提醒，李小小倒是又买了几根长长的温度计，到时候准备插在豆芽中，一旦出现温度过高的情况，就赶快浇水降温。李小小不敢指望自己的灵泉就一定能够防止豆芽腐烂，现在时间不多，不能再一遍一遍地做实验了，就一边发豆芽一边盯紧点，试着来吧！

　　班车摇摇晃晃地往家开去，车上多是附近认识的村民，见了车上堆着的大家伙，都问李小小是怎么回事，李小小微笑回答：“要发豆芽呢！等回头豆芽好了，各家都送些去尝尝。”

　　二婶子一身簇新的花衣裳，手里提着个小巧的坤包，洋气得很，旁边一个编织袋里头鼓鼓囊囊的，显见是采购了不少好东西回去，听了这话嘻嘻一笑，高声问道：“我说小妹子，你还真是准备在家卖豆芽菜了呀？包分配的商专不去读，怎么会这样想啊？是不是真跟春花说的一样，有了相好的伢子，人家伢子怕你读书出来飞了，所以不准你去啊？”

　　车上顿时鼎沸起来，都问李小小是不是真的像二婶子说的那样，不读书要在家种地卖菜了？

　　这个二婶子！李小小顿时气闷得恨不得堵住那张肆意的嘴。

　　二婶子一向是因为生了两个儿子，看不起只有两个女儿的自己家，加上大儿子出息，读了一本进了京城，就更加了不得了，话里话外的，常常挤兑自己家人，如今仗着是长辈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在车上竟然这样取笑自己。

　　得了老妈绝食的教训，李小小忍住了心中的气，没有将话说死，只说是想在上学前试试看，想要赚点钱补贴一下家用。乡亲们这才渐渐停止了议论。

　　到了家，老妈果然已经起床，眼睛的浮肿也消了，只是看着班车上的售票员帮着李小小大包小包往下卸东西的情景，脸上的担忧怎么都藏不住，就连班车上的村民们跟她打招呼，她也装不出个笑脸来应对。

　　李小小怎么会不知道老爸给自己钱去尝试，并不是因为信任自己的能力，而是担心自己急出病来，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正因为这样，李小小才觉得更应该将这件事情做好。

　　发豆芽不能在阳光通透的房间，否则豆芽是会变绿的！思来想去，李小小将六个大桶放在了没有窗户的洗澡房中。家里人都等着看她能折腾出个什么样来，倒是也不计较洗澡房被占，这几天洗澡不够方便的事。

　　这几年村里集资从清水井牵了水管子到各家各户，李小小家的水管子直接接到了洗澡房中。指尖灵泉的事情李小小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被人知道的后果自己都不好估量，万一因此而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绝不是自己想要的。

　　也因此，李小小不敢用指尖灵泉直接发豆芽，量跟不上且不说，一个小时就能发好豆芽，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将井水放了大半个大水桶后，李小小又用指尖灵泉将三分之一左右的空间填满，想必兑了指尖灵泉的井水发出来的豆芽，生长速度能比城里的豆芽生长更快不说，滋味一定比城里用自来水发出来的要好许多。

　　准备就绪，李小小就开始了自己的豆芽探索之旅，每个大桶中放了五斤绿豆，然后用混合灵泉的井水浇透，擦了擦满头大汗，插上温度计后开始等待。

　　果然，兑了指尖灵泉的井水依然能够让豆芽加快生长，只是生长速度却远远没有用纯粹的指尖灵泉浇灌来得快了，李小小并不觉得失望：指尖灵泉不过是筷子大小的一汪泉水，指望用这东西浇五个大桶，自己怕是累晕了都顾不过来这么多的豆芽！

　　在老爸老妈担心的目光中，李小小除了睡觉，连家门都不出，就呆在洗澡房里守着她的豆芽，就这样渡过了四天时间。闲下来的功夫，李小小就在心里盘算着出去卖豆芽的事情。

　　不知道是因为灵泉的缘故，还是因为李小小浇水浇得勤快，桶中的豆芽并没有因为高温而出现腐烂，反而生长得格外茁壮，一致向上，生机勃勃！

　　看着五大桶即将可以出售的豆芽，李小小开始了先后催熟的计划，只有三天了，第一天不知道能卖多少，还是先拿其中一桶去卖吧！其余几桶为了不长得太快变成豆苗，就用普通的井水浇就行！只是这一桶看着挺多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要靠自己的力气，只怕是很难提得动！

　　第五天一大早，李小小就将老爸叫了起来，眼下也只有老爸能够帮忙了：帮着将整桶的豆芽往班车上搬！同时还背了个书包，拿了一杆秤。

　　看着满满一桶的豆芽，李贵旺有些忧心地问：“小妹子，这么多的豆芽，一天时间能卖完吗？”

　　“都发出来了，家里还有好几桶，不管这几天能不能卖到五百块钱，这五桶总要卖的，不然钱不是打了水漂？你不又要去给我借钱读书？”李小小其实也紧张，自己从来没有卖过菜，虽然这几天琢磨了很长时间卖菜的事情，也做了些准备，但是没到那个时候，总是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老爸问起来，自然是不能示弱。

　　售票员跟村里的村民都面熟，知道村里没有往城里卖豆芽的，看到偌大的一桶豆芽菜，眼睛都直了，只是问：“这豆芽菜是拿去城里卖的？”

　　得到李小小和李贵旺的肯定回答后，售票员毫不犹豫加了一块钱：“东西太大了，占了地方我就少装了人！乡里乡亲的，我只加一块钱算公道价。”

　　李贵旺还想讲讲情面让人家别多收钱，李小小却伸手悄悄拉住了：“公道！公道得很！加一块就加一块，诺，给！谢谢啊！”给完钱末了还谢谢人家多收钱，李小小不是为了面子，而是以后说不准每天都要搭车去卖豆芽，跟她把关系搞好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班车缓缓启动，李小小的心思飞到了城里的农贸市场，是骡子是马，今天该拉出来遛一遛了！

　　一九九八年那时候，城管对农贸市场的占地摆摊还没有那么抓得严，李小小在市场里面没有摊位，也只好跟人学着在街边占了个地方，就将自己的豆芽桶摆在了那里。

　　旁边卖水果的老人看着李小小和李贵旺，目光充满了同情：“妹子，你是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吧？”

　　李小小点点头，那老人指了指她的豆芽桶：“别人都是将豆芽松开来堆着卖，你这豆芽都还在桶里，壳壳都还没洗掉呢！怕是不好卖吧？”

　　李小小愣了愣，知道老人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豆芽桶，豆芽在桶里发起来的时候一致向上长，现在可以说比自己用手码的还要密实，可只带了这一个桶，没有别的桶来将它拔出来堆起啊？

　　想了想李小小笑了笑：“老人家，谢谢你的提醒，我先试试看。”说着，从背包中掏出了豆芽的检验报告，又掏出了一张裱在硬壳纸上的大红纸，上面用金粉写着八个大字：“小小食品，绿色营养”。

　　李贵旺已经从农贸市场里面钻了出来，将今天的豆芽价格说了一遍：“才四毛钱一斤，能赚到钱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李小小抿嘴一笑，其实心中并没有底。

　　这个时候的人都知道大棚反季节蔬菜稀奇，却还对绿色无污染食品没有多大概念，李小小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总算吆喝起来：“农家豆芽啊！山泉水发的啊！绿色无污染！营养丰富！有检验报告为证啊……”

　　李贵旺后退一步，看着自己的女儿目瞪口呆：这样抛头露面的事情自己一个大男人都没做过，一直都只会读书的女儿怎么能够轻易就喊出口来？虽然开始几句听着还有些怕丑，到后面简直就是在田埂上喊人回家吃饭的气势！这样的女儿李贵旺觉得有些陌生了。

　　农贸市场里面什么人最多？妇女！

　　听了李小小的吆喝，买菜的妇女们纷纷凑过来看稀奇，她们虽然对绿色无污染还不是很热心，检验报告这事儿倒是从来没听过！卖个豆芽还弄个检验报告？

　　凑近了一看，纷纷出声询问起来：“妹子，你这豆芽真是山泉水发的？”

　　“阿姨，我不骗你，这宝庆城不大，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人，我为这统共几十块钱的东西来骗人做什么？我以后准备长期在这农贸市场卖豆芽了，这只是第一桶，我是专门拿来给大伙尝尝味道的，所以价格也便宜，只要三毛钱一斤，但是过了今天，再想买，那就不是这个价了！”李小小嘴甜人也伶俐，将想了很久的推销台词说了出来。

　　“那倒是咯！三毛钱一斤的菜，骗有什么骗法？也是发不起财咯！”旁听的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个阿姨手快，从桶中拔出了一把豆芽后嚷嚷道：“哎呀，你这豆芽都没洗干净的！你看看上面还有好多壳壳呢！要是买了回去，还要费好大的劲哦！”

　　“阿姨，我家的豆芽都是山泉水发的，你闻闻是不是没有任何怪味？香着呢！不洗的话豆芽上就少些水，秤也更足是不是？壳壳回家用水一冲就都没有了，不耽误多少工夫。您要的话一斤我再抛一两给你就是。”李小小笑眯眯地解释着。

　　“倒也是咯！给我称一斤回去尝尝！妹子我看你这个人也是个实在人，这么小的年纪愿意做这个事情，我就给你捧捧场，我第一个买！”揪出了一把豆芽的阿姨闻言咧开了嘴笑了笑，带头要了两斤。

　　李贵旺这才回过神来挤上前掌秤，李小小虽然勉强认识，但是对这满天星斗却是真的不熟练，正好自己算钱比老爸快，就负责收钱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李小小就忙得不可开交，一桶豆芽不过二十分钟就卖掉了三分之一，竟然也已经收入了十几块钱了！

　　这一桶豆芽一共才用了五斤绿豆，不过是两块钱的本钱！加上来回车费五块钱，这一桶豆芽可就不亏本了！李小小一边给人装着豆芽，一边盘算着，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起来。

　　“哪里来的人？”一阵粗豪的嗓音传进了低头找钱的李小小耳中，随后李小小身边围着的买菜阿姨们纷纷退避，李小小诧异地抬起头来看时，才发现一个光着膀子的精瘦男子站在自己的豆芽桶前，正面色不善地瞪着李小小和李贵旺，“卖的什么烂菜？我们卖四毛你就卖三毛？你不直接白送得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怎么敢跟我们抢生意呢？你让我们交钱租摊位的人生意怎么做？”

　　坏了！李小小没有想到这一层，自己的价格比里面便宜，等于是抢了里面的生意，怪不得里面的人要不高兴，只是说自己的豆芽是烂菜，李小小却是坚决不干了，这关乎自己以后的声誉：“我这个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食品！用山泉水发的！连自来水都没有用过！怎么是烂菜呢？”

　　那精瘦男子低头看了看李小小的桶，诧异地发现洁白晶莹的豆芽上有一层褪下的绿色豆皮，顿时咧嘴笑了：“大家看看，她这豆芽长得那么好，肯定是用农药和尿素发的！还没有过水，只要捡起那些豆皮壳壳来闻一闻就知道，肯定是一股子农药尿素味！”

　　围着的人群大哗！

　　“不会吧！农药发的？”

　　“尿素？恶……”一个有些洁癖的阿姨当场就将早餐吐了出来！

　　一个在旁听着正准备买豆芽的中年眼镜男子闻言将信将疑地从里面抓起一把豆皮闻了闻，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精瘦汉子：“没有啊，一股豆香味，挺好闻的。很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