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洛景怀和莫陵寒对峙着。

洛景怀因为药效的缘故，嗓音很哑，很低。

“为什么那么晚回来？”

“我下午有事，去调查祖宅的事情了。”

莫陵寒抿抿嘴角，觉得有点刺痛。

再一抬头去看洛景怀，他的嘴角也有一处破皮，真是属狗的。

莫陵寒郁闷至极，反复思考着问题出在哪里。

第一次是洛景怀主动吻她，这次不也是吗？她也没反抗啊。

第二次是给洛景怀煮了一碗面就有了一百功德。

这两件事情之间除了都是跟洛景怀有关，到底还有什么相同之处？

洛景怀并没有给莫陵寒反应的时间，继续说:“不是跟你说了吗？钱我给，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

莫陵寒撇他一眼:“我也说了不需要。”

功德重要，但她不要面子的吗？

洛景怀一而再再而三质问她，让莫陵寒很不爽。

莫陵寒愤恨地瞪了洛景怀一眼，径直往屋内走。

洛景怀直接把她拽了回来，扣着肩膀把人按在墙上。

一字一顿，不容莫陵寒反抗地继续问。

“那你下午还见了谁？都聊了什么？”

莫陵寒后背磕在墙上，一阵剧痛。

从她进房间到现在，一切的事情发展都是这么莫名其妙。

洛景怀的语气行为透露出来的只有无尽的暴躁，没有任何理由，而莫陵寒似乎就是他的那个出气筒。

难不成床上和洛浦雅没尽兴，在这给她找不痛快？

想法一出来，莫陵寒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大声回怼。

“洛景怀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生自由，还派人跟踪我，你别太过分了，我对你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洛景怀的眼神像头狼，锁定猎物，下一秒要将对方拆吃入腹。

他冷笑一声，反问道:“你容忍我？”

莫陵寒手腕用力却挣不脱，猛地抬腿踹了洛景怀一脚。

这一脚洛景怀没有躲，硬生生受下之后一拳向莫陵寒砸过去。

莫陵寒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一颤。

最后拳头落在了她的耳边，她听到骨头和墙体碰撞的声音，才知道洛景怀现在是真的在生气。

在原主的记忆里，包括在和洛景怀这段日子的相处中，莫陵寒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暴怒的洛景怀。

他大多漫不经心，对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或许是高位者都有的习惯。

洛景怀习惯俯瞰，觉得什么都是他的掌中之物。

所以自己的不能掌控，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莫陵寒因为这顿无妄之灾，把在阴间积攒几年的气性都勾出来了。

今晚第一次直面回答洛景怀的问题。

“对！是我一直在容忍你。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要过问我的事情。”

“我是个人，我有我自己的主见和自由，这件事情我不止一次向你提起过，你从来都没有听过！洛景怀，你太自以为是了。自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

洛景怀骤然松开手，退后两步，眼里的锋利全部收了回去，变成了过去那种漠然。

半晌，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食指指腹蹭过刚才因为亲吻而蹭破的皮，血迹又被舌尖舔去。

他说:“莫陵寒，我不是你的丈夫吗？我为什么不能过问你的事情。”

莫陵寒不明白他在这个时候提这段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婚姻关系，有什么意义。

“你问我今天下午在做什么？那你自己呢？”

洛景怀抬眼看她。

莫陵寒指着他，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始陈述事实。

“你在出轨。你先踏出婚姻里的那道界限，就别在这跟我索取什么权益。我无权奉告。”

洛景怀抓住莫陵寒的手，莫陵寒吃痛闷哼一声，他也没有放开。

洛景怀的神态语气，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转变的。

他恍然大悟一般，直视莫陵寒的双眼。

“所以，你给我下药？”

莫陵寒眉峰迅速聚拢，没理解洛景怀口中的下药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

洛景怀眼里闪现出危险的讯号，他打了一通电话出去下了一个命令。

“沈一燃五年前的那个案子，去翻案重新查。司法机关没有秉公执法的人名单都发给我……”

通话还在继续，莫陵寒却突然用尽全力将手机抢了过来。

“洛景怀你别太过分了！”

洛景怀微微侧头，无声无息，就这么看着莫陵寒。

莫陵寒在这个眼神中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不合时宜的想起忘川千年的川水浸没脚踝的刺骨寒意。

她身为一个神，竟然畏惧眼前这个人。

但沈一燃已经在监狱里蹉跎了五年，也是这个世界上原主仅剩不多的亲人了。

绝不能因为她，断送了沈一燃的前程。

“我……错了。”莫陵寒握着拳，低下头，咬牙认错。

洛景怀得到这么一句话，却没有丝毫愉悦。

莫陵寒低着头，继续说:“我不应该没有不听你的话。不应该隐瞒你，不应该回来那么晚，不应该和你顶嘴，不应该……”

莫陵寒越编越生气。

每一句不应该后面都应该再加一句扯淡。

但她低着头乖乖站在那里，睫毛一颤一颤，一句一句按着洛景怀心意，说洛景怀想听的话。

这个样子很乖，如果这是她内心真实想法该多好。

洛景怀在黑暗中抬起手，隔了一小段的距离，想要碰上那张脸，最后颓然放手。

他没有听到他想听的那句解释。

为什么给他下药，要把他拱手让给别的人。

只是为了一个光明正大离开他身边的理由吗？

过去的五年里，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硬塞给他的妻子。

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因为这个人而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莫陵寒还在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洛景怀忽然觉得无趣，踩着雪白的羊绒地毯，往房间内走去。

莫陵寒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指尖微微蜷起，调了余下的功德，想要摸清现在洛景怀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念头刚付出行动，就听见洛景怀立在落地窗前，他睥睨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却对身后的人设下了囚笼。

“莫陵寒，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问，却不打算听到莫陵寒的回答。

“别白日做梦了，我什么都不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