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恒打来电话说顾少枫回来了,出来聚聚,地点定在和颜悦色酒吧。
顾少枫也是云慕初的发小,和江宇恒一样,他们在京海并称京城三少。
三年未见,该去看看。
最简单的问候之后云慕初便独自坐在角落买醉。他不喜欢交际,不喜应酬,出来喝酒,最多三四杯就会离场。今天他却想不醉不归。
江宇恒一早发现他的异样,陪着顾少枫聊了会儿便走过去抢走他的酒杯:“你身体刚好,不宜过多饮酒。”
“给我。”云慕初脸色不善。江宇恒叹了口气,“你就这么难受?”
在他印象里,再大的坎,云慕初都是冷静自持的,这世间仿佛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倒他。
“醉知酒浓,醒知梦空,你不是我,不知道我心里的痛。”云慕初说,“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说罢,便去抢酒杯。
江宇恒自然不给,他是医生,太清楚身上带伤饮酒的后果。
然而高举的手掌心忽然一空,顾少枫把抢过来的酒杯塞回云慕初怀里:“来,慕初,我陪你喝。”
“好。”云慕初的眼角已染上几分轻醉,笑意朦胧地和他碰杯,两人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
江宇恒知道劝不住,摇头默默坐到一旁。
顾少枫酒量不错,可再能喝也喝不过一心想买醉的人。
几瓶白干下肚,便撑不住了,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云慕初没到那地步,却也摇摇欲坠离得不远了。
江宇恒看着他一口接一口地灌闷酒,终于忍不住再度把酒杯夺了下来:“你这样下去会把自己喝死!”
“死不了,我还没找到颜颜呢!”云慕初太清楚自己的命了,硬。
三岁时被绑匪绑了,从二十层的高楼扔下去企图撕票,结果被吊车挂住绳子捡回了一条小命。
八岁跟着父亲出海游玩,不小心失足落海,差点淹死。
十二岁那年和同学一起登山,结果迷了路,无水无粮的情况下在山窝里呆了近五个小时,半夜三更快被冻死的时候江宇查和顾少枫带着老师找来了。
这么多意外和惊险都没死成,区区几瓶酒就把他灌死了,那他这命之前硬得也太没道理了些。
“还没消息吗?”江宇恒问。
云慕初摇头,然后伸手去抢,他这醉得连坐都坐不起来的人,怎么抢过得过头脑清醒的江宇恒。一倾身就倒了江宇恒的身上。
江宇恒扶起他,看他捏着眉心一脸痛苦的样子,转身给他倒了杯茶。云慕初喝了以后眉心紧紧揪在一起,似乎更痛苦了。
江宇恒明白让他痛苦的不是这酒,而是心。想了想安慰道:“其实找不到也是件好事,你不是说老爷子一直看她不顺眼?”
“你不懂,就算找不到人,就算我们离婚,老爷子照样不会放过她。”
云慕初靠在沙发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霓虹彩灯,“从他得知我爸我妈是被童正海害死之后,他就说过要报复。他恨童正海,比我还恨。他还把这恨转移到童颜身上,他不许我跟童颜结婚,他要童正海也尝尝骨肉分离的痛苦。是我,是我执意要结婚,是我说我来报这个仇他才罢手。”
“所以我把童颜关在山上陪伴我父母的坟墓三年。我去M国,我怕他趁我不在对童颜不利,我拿命威胁他,我说如果让我知道童颜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活着回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童颜的命。“你知道吗当我知道那山起火时,我最开始怀疑的是不是他暗地里派人动的手脚?”
“所以,你对童颜做的这些其实都是给老爷子看的?”江宇恒震惊,他竟不晓得这三年里所发生的事还有这样的内幕。
云慕初双手抚上脸,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疲惫地声音从指缝中传出:“也不全是,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恨。”
他说要童颜生不如死,不光是说给老爷子听,自己也是含了私愤的。
可谁又知道他惩罚童颜的时候,他心里的痛?
“所以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童颜多受一点罪,我就对死去的父母就能多一点交代,对他们就少一点愧疚?我甚至在想她为什么会是童正海的女儿,如果不是该有多好!”
“慕初,你这样下去会把自己逼疯的。”
一份又爱又恨的感情,伤害别人的同时往往也会伤了自己。
“我没疯,我就是觉得快要撑不下去了。宇恒,我真的很累。”一边是老爷子一边是童颜,他夹在中间两头为恶,两头难做,再加上本身背负的仇和恨,好几次他都要崩溃了。
“累了就休息会儿!”江宇恒说,默默地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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